贾兰也是荣国府的孙子,为何王夫人与贾母都很少关心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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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红楼梦》八十回中,王夫人几乎没有与贾兰互动。在续书中倒是有了对手戏,但是细节粗糙得令人发笑:贾政写回来的信,贾兰拿来给王夫人看,王夫人让他“你拿去给你二叔叔瞧瞧,还交给你母亲罢。”——公公的信,婆婆不收着,儿子不收着,却让交给寡媳,这是哪家的道理?
其实在八十回中,不仅王夫人与贾兰缺少互动,连贾母也很少关心这个重孙。唯一有一次,贾母给贾兰赏了一碗肉。但那是抄检大观园之后,贾母给无辜受累的纨、凤、探、宝、黛的普遍安抚,借着贾兰的名义赏赐李纨的。
除此之外,就是阖家欢宴,贾兰缺席,也是贾政发现,说明贾母与王夫人都习惯了没有贾兰的家庭聚会了。
当然有贾兰自己的因素。他天性“省事”,不喜欢这种热闹而奢华的场面,所以不愿意参加。反正他年幼,不参加也说得过去:比他更年幼的巧姐也不参加宴会,并没有人觉得奇怪。
王夫人,包括贾母,对贾兰的“冷淡”与“很少关心”之中,隐藏着一种尊重:她们不是出于厌恶,而是尊重贾兰的个性,才与他很少互动的。
对于一个不喜欢热闹的人来说,不强拉他参加欢宴,反而是一种尊重。并且这种尊重,在《红楼梦》中也并不少见。比如第三十五回,贾母在王夫人屋里吃饭,请姑娘们一起来,“请了半天,只有探春惜春两个来了,迎春身上不耐烦,不吃饭,林黛玉自不消说,平素十顿饭只好吃五顿,众人也不着意了”。
读者知道,黛玉不来吃饭的真正原因,是宝玉挨打之后她哭得“两个眼睛肿的桃儿一般”,不愿意出来见人。昨天晚上,她就怕凤姐看见了取笑。经过一夜“拿着那帕子思索”与早上“早又泪珠满面”,现在大概更没办法见人。所以她不来吃饭。而众人的“不着意”,不仅不是冷淡,反而是理解与体谅了。
在这样的豪门之中,吃饭、穿衣、奴仆照料,自有一套既定秩序。除了“求亲靠友”的邢岫烟遇上“有气的死人”贾迎春,谁也不至于物质匮乏。何况贾兰一直和生母李纨生活在一起,更不用担心。像贾兰这样天性冷淡的人,在生活无忧的情况下,对他越少打扰,他反而生活得越好。
就像迎春,也和王夫人几乎没有互动,但是在出嫁之后说起:“我的命就这么不好了么!从小儿没了娘,幸而过婶子这边过了几年心净日子,如今偏又是这么个结果!”认为跟着王夫人的“没有互动”的生活,比小时候跟着生父继母、长大后出嫁为妇的生活,都要好得多。
当然无可否认,尊重贾兰的个性,不随便打扰他,也有“道不同不相为谋”的成分。就像李纨说的“可厌妙玉为人,我不理他”。但是这不打扰,反而给了贾兰意外的收获:贾府的繁华绚烂生活之中,也深藏着腐朽的气息,能够腐蚀人的心灵。王夫人,至于贾母的“很少关心”贾兰,却恰好给了贾兰相对健康的成长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