袭人是王夫人内定为准姨娘,她最后为何会离开宝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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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玩笑地说,因为袭人是一个一诺千金、言出必行的人。
当初王夫人刚刚提升了她的地位,她就在当天晚上对宝玉说:“有什么没意思,难道作了强盗贼,我也跟着罢?”
袭人跟着宝玉,是有条件的——是的,虽然以袭人的身份,做宝玉的屋里人,已经是全家的“意外之想”,但袭人仍然是有条件的。
而且,袭人提条件,并不受王夫人反感。因为王夫人管不了儿子,所以特别愿意笼络与自己三观一致、又能挟制儿子的人。袭人呢,“凡宝玉十分胡闹的事,他只有死劝的”,比较符合王夫人的要求。
事实上,袭人并没有“死劝”宝玉。她对宝玉,采取的是“阴奉阳违”的措施:宝玉不喜欢读书,她就主张“只作出个喜读书的样子来,也教老爷少生些气,在人前也好说嘴”。也就是说,她只要求宝玉装出主流观念要求的样子,却并没有要求宝玉从里到外、改头换面的改变自己。
袭人的底线,就是宝玉不作“强盗贼”。当然,在读者看来,宝玉这样的伪娘,不可能去做强盗贼,因为他没有那样的体力与技术水平。但是“强盗贼”,并不单指小偷小摸或者打家劫舍。
贾政打宝玉时,对前来劝解的王夫人说过这样一句话:“素日皆是你们这些人把他酿坏了,到这步田地还来解劝。明日酿到他弑君杀父,他们才不劝不成!”
知子莫如父。贾政不喜欢宝玉是不喜欢,但是基本的了解还是有的。难道他真的觉得,宝玉能够杀死皇帝和父亲、做一个操刀的杀人犯吗?
不可能的。“弑君杀父”也好,“强盗贼”也好,不过是个比喻。
莫泊桑小说《我的叔叔于勒》中有这样一段话:“在有钱的人家,一个人好玩乐无非算作糊涂荒唐,大家笑嘻嘻地称他一声 *** 。在生活困难的人家,一个人要是逼得父母动老本,那就是坏蛋,就是流氓,就是无赖了。”这是基本的道理,在中国也同样适用的。
在贾府繁荣的时候,这些仰仗着祖荫的子弟们,荒淫放荡也好,贪恋温柔也好,痴迷宗教也好,奢华精致也好,都“无非算作糊涂荒唐”,都可以用一声“ *** ”就一语带过。但如果到了家族败落,生计无着,妻儿父母生无所养贫困潦倒的时候,男子还不肯努力谋生,只想着吟诗做赋、和姊妹们厮混、过一天算一天,那“就是坏蛋,就是流氓,就是无赖”、就是“弑君杀父”的“强盗贼”了。
宝玉就是在家族败落之后,还坚持自己的人生方式,不肯过问“仕途经济的学问”。虽然没有真的拿刀拿枪,但他已经成了贾政与袭人口中“弑君杀父”的“强盗贼”了。
既然宝玉真的做了“强盗贼”,袭人当然也要兑现当初的诺言,不肯“跟着”他了。
袭人离开宝玉,可能有各种因素,各种巧合。但根本上来说,是她自愿的选择:是在宝玉突破了她的底线之后,她为“及时止损”而做出的自愿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