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珍贵的“合家欢”:父子相认之际,竟成永别之时
1931年,李耘生与爱人章蕴、儿子合影。
1982年初夏,雨花台烈士纪念馆内,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在孩子们的搀扶下,久久地驻立在一块展板前。望着展板上那年轻的面容,她伸出手去轻轻地抚摸,低声说:“看,你们的爸爸多好啊,永远那么年轻。”
老人口中的“爸爸”正是在雨花台牺牲的年仅27岁的李耘生。她的名字叫章蕴,时任 *** 中央纪律检查委员会副书记,是李耘生烈士的遗孀。
1931年2月,南京党组织遭受了六次重大破坏之后,李耘生带着妻儿来到了南京白下路的贫儿教养院,他以历史教员的身份作掩护,秘密恢复和发展党的力量。白天,三尺讲台上,他宣传先进思想,是学生们的人生导师;夜晚,工人宿舍中,他分析政治形势,是群众的入党领路人。为秘密发展党支部,学校、工厂、难民区,甚至 *** 的宪兵部队中都留下了他的身影。经过一年的努力, *** 南京市委先后建立了10多个党支部,发展了近200名党员。就是在这样紧张而繁忙的工作中,他抽出时间,与家人拍下了一张珍贵的“合家欢”。照片上,妻子章蕴抱着儿子小宁,高大英俊的李耘生侧立在妻儿身后,目光坚定而又平和,一派静谧与安好。
然而,对于这个小家来说,像照片中这样安详幸福的时光是那样的短暂。就在拍摄照片的几个月之后,由于南京党组织内部出现叛徒,李耘生成为 *** 当局搜捕的对象。特务找上门来,李耘生和章蕴都有事外出,幸免于难,可留在家中的儿子小宁却被敌人带走了。不久,李耘生也不幸被捕入狱。多次的审问中,李耘生始终没有暴露真实身份。无计可施的敌人,竟然想到了利用只有两岁的孩子。他们要让小宁到牢房中去辨认爸爸,这将会是比任何刑罚都要残酷的审问。
这一天,看守抱着小宁来到了监狱中。李耘生马上就明白了这是敌人设下的陷阱,他努力克制住想要呼唤孩子的冲动,迅速转身背向儿子,可还是忍不住用眼角的余光偷偷地关注着小宁。当听到脚步声逼近,他又立刻收回目光,别过头去,但愿小宁没有看清自己的脸。已经许多天没有见到父母的小宁,哪懂得这是敌人设下的圈套啊。他一眼就认出了日思夜想的爸爸,扑向铁窗,大声哭喊着:“爸爸,爸爸,我要爸爸。”李耘生肝肠寸断,他是多么想抱一抱幼小的儿子,多想亲一亲他那稚嫩的小脸呀!眼见阴谋得逞,敌人恶狠狠地一把抱走了小宁。监狱的走廊里,回响着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李耘生心如刀割,他知道,这一别就是永别了。
1932年6月,李耘生在雨花台英勇就义。临刑前,他托难友转告妻子章蕴:“过去啊,百千斤担子我们两人一起挑,现在只好由你一人来挑了。”
50年间,章蕴始终牢记着这份嘱托。1982年的那个初夏,她带着儿女,带着兑现的承诺,向丈夫诉说着她的感慨万千:
回首雨花台畔,别语匆匆遗愿。
五十易春秋,日夜在肩双担。
双担,双担,未敢白头言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