辻政信—《瓜达尔卡纳尔》-18、军司令部上岛
饿岛、死岛
瓜岛登陆成功
因为是新设军,第十七军司令部还没有什么坛坛罐罐。正因为如此,出发的准备也很简单。我的勤务兵是赤石上等兵。他出生于九州平户,肌肉发达,身体健壮,心地善良,是个细心的士兵。我的全部财产只有身上的衣服和肩上挂着的地图包。每次运输都是艰难且危险的,所以个人物品尽可能少带,而哪怕是一合米、一发子弹,我们也想尽可能多带点到之一线去。勤务兵还是很辛苦的,他的背囊里装着两个人五天吃的米。是多么沉重啊。
虽然是一段时间的缘分,但也要和打扫院子的黑人告别了。那个让人毛骨悚然的土人,一旦和他成为好朋友,就会感到超越肤色的亲切感。
他的智力只有婴儿的水平,但也正因为如此,他很天真。我把抽剩的烟递给他,他露出洁白的牙齿,笑着用双手接住,一副很高兴的样子。至于是谁、在哪里战斗,这些土著居民都不知道。只要丛林的秩序不被打乱,南方的人民对战争是不关心的。
我们乘坐小艇,转移到准备好的驱逐舰上。这次使用的驱逐舰是日本海军享誉世界的新锐舰艇。与之前在布纳海岸侦察时的朝风号完全不同,船上还配备了数门高射炮,速度也快得多。等到6日夜出港。六艘精锐战舰踏着白浪向南进发。军司令部在最前面,其他都是第二师团的后续部队。
日军士兵爬舷梯登上驱逐舰的场面
据说这张照片正是拍摄于所罗门前线,六条驱逐舰劈波前行
舰队没有遇到敌军潜水艇,于7日白天全速南下。
我们把食堂当作临时阵地,不断谋划再次攻击瓜岛的作战计划。此时风平浪静,舰身几乎没有摇晃。就在大家认为这是好兆头的时候,正午时分,舰内突然响起了刺耳的警笛声。
“敌机来袭!战斗部署!!”的声音从传声管里传来。
事到如今,陆军再怎么折腾,反而会添乱。那只能听天由命了。
看不到敌人,我们在舰底部,听着外面传来的炮声,心里绝对不是滋味。如果是100公斤的炸弹,应该能击穿甲板炸到这里了吧,我一直有这种感觉。
高射炮和机关枪的开火声,加上后坐力的震动,连说话的声音都听不清。战斗大约持续了10分钟。传声管又响起:敌机撤退!! 的声音
虽然没有人说出来,但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种松了口气的安全感。和上次在布纳海岸乘坐老舰遇袭时相比,军舰的新旧和战斗力的强弱竟有如此大的差别。即使遭到空袭,也会送敌人进地狱。并且这次总共有六艘舰。即使自己的船沉了,也一定会有人来救。
紧张航行了几个小时之后,夜幕终于落下了。驱逐舰穿梭于无数大大小小的岛屿之间,夜半时分抵达瓜岛。夜晚也能清楚地看到海岸上的椰子树。舰队在塔萨法隆加下锚,我们迅速坐上了小船。顺利踏上了战场的角落。
上岸后每个人的脸上都有一种无法掩饰的安全感。“总算爬上陆地了”这样的心情油然而生。也许是在陆地上长大的缘故,我们在海上遭到空袭的无助感比在陆地上强10倍。
海岸是一片沙滩,从波浪线边缘开始就有椰子林,从有规律的间隔来看,应该是一片人工林。我们在树林里坐了一会儿,正在卸载船上的粮秣和日用品时,不知从哪里出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他头发胡乱地长着,脸上毫无精气神,只有破破烂烂的军服,腰上没有剑,脚上也没有鞋。是一名手无寸铁、光着脚、脸色铁青的士兵。应该是先前登陆部队的幸存者。
他说:“我来帮忙吧。”
真了不起啊。明明已经疲惫不堪了,还主动帮助战友卸货,这原本就不是他的任务,无论有多瘦弱干枯,日本军人到底还是有日本军人的精神。我心里为这样的士兵感到高兴。
(哈哈哈哈,我看到这肚子都笑痛了,大家说这人是来干嘛的?这我们一看不就知道吗?辻政信竟然还可以自我感动,真是读天蝗敕谕洗脑把自己给洗魔怔了,下集就又有名场面咯)
“不要勉强,自己的身体要紧!!”
虽然心里很安慰,但光靠司令部的这点人是无法在短时间内完成卸货任务的,所以不得不接受了他的请求,我们留下少量的人员看物资,其余的人沿着海岸急匆匆的行进,必须要在天亮之前到达之一线。
沿途到处都是衰弱的士兵,三五成群地坐着,对刚刚登陆的新士兵,像是要诉说着什么一样,又像是垂头丧气地目送着。那样子可怜得不得了。
“辛苦了,再忍耐一会儿吧。加油!”
虽然我打起精神给大家鼓劲,但没有一个人精神饱满地回答。
(我让你去饿一个月看你有没有精神,几句话也能当饭吃吗?)
第二师团的官兵在登陆时,看到这些士兵,会有怎样的感受呢?虽然不至于士气低落,但至少气势就下来了。不是因为敌人,而是因为自己友军(的惨状)。
据说这是日军随军记者拍摄的第二师团士兵在瓜岛行进的镜头
我心里暗暗担忧。
两天前跟随第二师团作为先遣队登陆的越次参谋到途中迎接。在他的带领下,我们到达了预备展开军司令部的位置,位于“勇”川(暂称)畔的丛林,这时终于迎来了早晨。
瓜达尔卡纳尔岛是位于所罗门群岛南端的小岛。从地质学的角度来看,是一座比较新的岛,山虽然险峻,但并不高,离海岸有两三百米。所谓土著居民,不过是在岛的南侧海岸建立了两三个小部落。战场位于北部海岸,围绕机场展开,以隆加岬为中心,大概东西十五六里(日本的1里约等于4公里)的范围。海岸一带有椰子林,多亏了这些椰子,数千日军才勉强保住性命。
也许是因为全岛的土层都很新,所以即便是丛林,也不像婆罗洲腹地的雨林那样遮天蔽日,在白天都很阴森可怕。偶尔会有参天大树,被藤蔓缠绕着,偶尔也有零星的草地。除了椰林,几乎没有森林物产,也几乎没有常见的天然食物,只有水源很丰富,能让人联想起日本乡村的清流。被选为军司令部的勇川也是其中之一。
一棵棵大树丛下杂草蔓生,清澈的小河流过,许多从未见过人的美丽小鸟在鸣叫,河口有小鱼在游。看到人也不逃跑。如果这是两三天的野营生活,想必会是很好的景色吧。
对于天上的敌机来说,这是很好的隐蔽处,只要不冒烟就不用担心会被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