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夏金珰、异域玻璃瓦......半世纪前发现的帝王陵墓珍贵文物今天首次在南京展出

名校南京大学的标志性建筑，被列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鲜为人知的是，1972年4月，在南京大学校园内一次防空洞设施建设中，工人们发现地下埋藏着一个重达五吨的明代石柱础和一些琉璃瓦残片。闻讯赶来的著名六朝考古专家、南京大学考古专业创始人蒋赞初教授迅速带领师生开展抢救性发掘。

半个多世纪以来，墓中的出土文物一直深藏在南京大学博物馆，没有进行过完整公开展览。今天下午，一场名为“帝陵迷踪——南京大学北园东晋墓特展”在南京大学仙林校区拉开帷幕。

这是一座六朝时期的双室砖墓，由墓门、甬道、主室、侧室甬道、侧室等部分构成。从建筑特点看，墓甬道内设置两道门，主室采用穹窿顶，侧室面积较大，是六朝帝陵常见的做法。此墓虽经过盗掘，但依然出土了陶、瓷、金、银、铜、铁、玻璃、玛瑙、水晶等各类文物百余件，其中卧龙陶座、卧虎陶座、玻璃杯、金银器等暗示墓主尊贵身份。

随着墓中出土文物的首次公开展出，有关东晋历史、人物和生活风貌的种种细节，以全新又生动的面孔，出现在世人面前，但仍有许多疑问无从解答：主室墓的主人究竟是谁？玻璃杯、玛瑙、水晶珠等珍贵文物又来自何方？

目前，六朝考古界对此墓的大致身份达成了共识：这是一座东晋前期的大型陵墓，与南京地区发现的其他数座六朝帝王陵墓相似，可以确定这是一座东晋帝王陵墓。虽然墓中尸骨朽烂无存，但学者们普遍认为，墓中葬有三人。但在墓主身份的认定上，考古界存在多种说法。

“帝陵迷踪—南京大学北园东晋墓特展”执行人、南京大学考古学博士魏美强介绍说：“蒋赞初先生他作为发掘者，对墓主人（的身份）进行了推测，认为是东晋初年元帝、明帝、成帝、哀帝的4个皇帝之一。现在的学界把墓主人的身份进一步压缩，把范围缩小到元、成这两个皇帝，原因在于墓内的文物具有时代特征，这件青瓷洗就有典型的孙吴西晋的风格，它装饰了一圈网格纹带，装饰了联珠纹。那么在一座墓葬里面，同时出土了有孙吴西晋风格，又有东晋早中期风格，甚至还有东晋中后期乃至南朝风格的文物，这本身就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所以我们希望通过这个展览让大家一起来解谜。”

根据唐代许嵩《建康实录》等史料的记载和当代学者的研究成果显示，依据血缘关系的亲疏尊卑，东晋帝陵实行分区埋葬的制度。其中，鸡笼山(即今南京市鼓楼岗一带)所在的西陵陵区，葬有元帝、明帝、成帝、哀帝，四人均以“中兴正统”的嫡长子身份入葬，身份最为尊贵。迄今为止，学者们在南京至少发现了三座东晋帝王陵墓，除了南京大学北园东晋墓，其他两座分别是1964年在富贵山发现的东晋帝陵，墓主可能是晋安帝司马德宗或晋孝武帝司马曜；1981年在南京汽轮电机厂发现的晋穆帝司马聃永平陵。尽管墓主的身份尚存疑云，但并不妨碍我们从出土文物去感受六朝的芳华和气韵。我们面前的这组陶榻，高度复原了六朝时祭祀的场景，且全部为出土文物，大中小三组凭几同时出现在一个墓穴中，实属罕见。

魏美强说：“凭几在墓里面实际上是代表着墓主人的亡灵所在，想象中凭几的后方就应该是墓主人的亡灵，所以一个凭几就代表一个墓主人。它怎么使用的呢？人是跪坐在凭几的后方，三足凭几是抱着腰的，文献中记载这叫‘曲木抱腰’。现在的很多的博物馆在做这样的场景复原的时候，凭几往往是放在身后的，但是这样的凭几使用方式是不符合文献中的记载。”

金珰为古代的一种金质冠饰，据传源自胡服，“附蝉为饰”则是金珰传入中原后，受到汉官服饰影响的结果。传唐初阎立本所绘《历代帝王图》中，蜀主刘备、晋武帝司马炎等帝王的冕冠上饰有附蝉金珰。这四件金珰，被发现时分别放在墓葬的不同位置，具体如何使用无从知晓，仅这件方形蝉纹金珰便彰显了墓主人的身份。

魏美强告诉记者：“从传世的图像和文献来看，通常金珰是一件，往往佩戴在帽檐的正中间，蝉它有什么特点，叫‘居高食洁’，身在高处，但是仍然保持高洁的品质。 *** 对蝉的品质非常推崇，想象中人做了高官，哪怕做了皇帝，也要保持像蝉一样高洁的品质，所以就把蝉作为一种图案，装饰在自己帽檐。这是唐人阎立本所画的《历代帝王图》，描绘的是西晋的之一个皇帝晋武帝司马炎的形象，可以看到在他的冠冕的前部正中也装饰了一件金珰，但是你可以看到这个文献，唐人想象中古代帝王使用金珰的时候往往是一件，而且是非常具象蝉的形象，和六朝人实际佩戴的蝉形金珰还是有一些出入的。”

展品中的一件玻璃制品残件颇为引人注目。据推测，这本来是一件敞口折唇、腹部略鼓起的玻璃杯。经分析，为典型的钠钙玻璃，其中钾、镁的含量较低，具有浓郁的异域风格。

魏美强说：“我们看到的4件相对较为完整的碎片，它的特点是玻璃的器壁非常薄，通透。它是典型的钙钠玻璃，这个跟当时的波斯、罗马地区产出的一种作用非常接近，所以现在有学者研究六朝。”

墓葬里出的玻璃器皿，很可能是跟域外的文化联系有关系，它们可能是通过陆上丝绸之路或者海上丝绸之路传入到内地，然后成为六朝人的掌上明珠。

本次展出的南京大学北园东晋墓出土文物，都是首次公开展出，包括青瓷盘口壶、青瓷鸡首壶、青瓷狮形器、卧龙陶座、卧虎陶座、卧羊陶座、桃形金片、花瓣形金片、金珰饰件、玻璃杯残片、水晶珠、玛瑙珠等，全面还原了这位东晋帝王生前的奢华生活。据了解，从2017年起，南京大学博物馆联合南京大学六朝研究所全面整理大墓出土的所有文物，编纂成《南京大学北园东晋墓》一书，即将出版。

南京大学博物馆馆长史梅说：“我们这次展览的意义，一个是揭示尘封半个世纪的一段历史，第二个是展示南大人的对中国文化的贡献。因为这是我们由南京大学的教职工挖掘抢救性发掘的文物。第三就是想唤起重大众对中国历史、中国文化的一种兴趣和爱好，所以我们这个展览的名称叫‘帝陵迷踪’，就是希望大家都过来看看这到底是东晋的哪一个皇帝的陵，大家就会查找历史，查找文献，然后仔细观察这些文物，找出它的一些线索或者蛛丝马迹，形成自己的观点。尽管跟学术界不一样，我觉得，通过大家观展，也学习到很多历史文化方面的知识。”

据了解，本场“帝陵迷踪——南京大学北园东晋墓特展”今天开幕，展期为期半年。

（江苏广电融媒体新闻中心/黄迪 谢健 王尧 江苏新闻广播/刘正则 编辑/玉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