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8. 大炮打蚊子③，萨马岛海战之“约翰斯顿”号的冲锋
作者：群主飞龙。
全文共4067字，配图17幅，阅读需要15分钟。2018年8月27日首发，2021年10月31日第三次重发，2023年11月23日再发，内容略有增删改。
本文收录于专辑“
一路神风
”。
接上期（第137篇）
6时56分，全体起飞的命令被下达。一分钟后，为了保险起见，斯普拉格少将没有忘记加上一句：在攻击之前必须确认对方为敌舰！——他还是有点担心遭遇的是美国舰队。
6时58分，“大和”号开始发射其18.1英寸主炮，这是他在战争中之一次向敌舰发射主炮炮弹（防空除外），其他战列舰也随后开炮，此时的发射距离是35000码，大约是18英里（29公里）。
图1. 日军重型炮弹落在美军护航舰只的周围
之一批日军主炮炮弹经过接近30秒的飞行，溅落在DE“罗伯茨”号和DD“约翰斯顿”号周围，炮弹内填充了绿色和紫色涂料，在海面上激起高大的彩色水柱。
为了区分各舰的弹着点，每艘重型日舰的炮弹里都填装了不同颜色的涂料，如大和号填充的是粉色（这个颜色实在是暧昧），“金刚”号填充的是黄色，其他各舰有填充红、蓝、绿、紫等颜色的，也有一艘军舰没有填充任何颜色
。
战争打到这个阶段，日本的火控技术已经大大落后于美军，主要原因是日军缺乏火控雷达，无法准确区分弹着点，不得不用彩色颜料来辅助识别。
图2. 背景中的CVE-66“白平原”号已经遭到日舰炮火的跨射而险些命中
护航航母的周围也升腾起五颜六色的高大水柱：“圣洛”号、“白平原”号及“方肖湾”号都观测到1-3轮齐射，“白平原”号几乎被命中，说明日舰的射击水平相当之高，这几乎是海战史上最远的一次炮击并几乎实现了跨射，因为能打到这个距离的战列舰实在是太少了。
图3. 从友舰上拍摄的“白平原”号，正在被炮击落点水柱笼罩
斯普拉格再无怀疑，他发出了清晰而迫切的求救信号：“
我们正遭受包括战列舰和巡洋舰在内的敌舰队攻击，距离我舰队15英里并仍在迫近！
”片刻后又补充：“
我们正在被集火射击！
”
6时59分，斯普拉格下令所有护航航母加速到更大速度（也仅仅是16-18节），起飞所有飞机，另一方面，“罗伯茨”号护航驱逐舰同时探测到日本驱逐舰正以33节的高速冲过来。
图4. 7时整，栗田舰队开始变阵，注意“金刚”号转向正东疾行
7时整，斯普拉格下令所有护航舰只施放烟雾，在敌我之间形成视觉障碍。此时日舰的炮火已经在美军舰队打出密集的五颜六色的高大水柱。每艘护航舰上有两种烟雾，一种是从烟道里排放的黑色烟雾，另外一种是从舰尾施放的白色化学烟雾，这两种烟雾混合后可以产生更好的遮蔽效果。“罗伯茨”号报告说此次施放烟雾的效果很好，日军的炮火准确度立刻有了大幅下降。
图5. “塔菲三号”施放的大量烟雾起到了很好的视线阻碍作用
DE“巴特勒”号的SL-1型探测雷达已经发现了11艘日舰的信号，雷达信号可以穿透烟雾，这是科技的力量。
7时01分，斯普拉格少将用明码向南面的兄弟单位求救：“
请速来支援！
”
7时02分，“塔菲三号”的所有护航航母、驱逐舰和护航驱逐舰都施放出烟道中的黑色烟雾，护航的DD和DE还额外施放了舰尾的FS和FM型化学烟雾，从而进一步增加了烟雾的浓度。
图6. 正在施放烟道烟雾的塔菲三号的护航航母
7时03分，位于大和号上的栗田健男中将下达了一道影响了萨马岛海战结果的命令——下令所有舰只开始“全面进攻”！
如同南云忠一在中途岛海战那个著名的“换弹命令”一样，栗田在萨马岛的“全面进攻”意味着放弃了有组织的协同攻击，而将其手下尚存的22艘大小舰只“
象一群狗一样放了出去各自追逐猎物
”。
图7. 小林晴久画作：萨马岛的榛名号
栗田的理由是他不想浪费时间组织进攻队形，对面的美军航母可能携带有上百架极具威胁的轰炸机，幸运的是到当时为止还没有多少飞机已经起飞，因此他需要尽快用舰炮破坏航母的甲板。同时，栗田本人所处的“大和”号位于舰队的后方，航速也相对缓慢，对战场态势的掌握不如高速的轻型舰只，基于这几个考虑，栗田决定不浪费时间组织队形，而是让各舰自行决定攻击目标和航速航向。
图8. 第七战队的“利根”号调转炮头朝向美舰队
7时03分，哈尔西终于给金凯德发了回电：明确TF34从未离开快速航母编队而去防守圣贝纳迪诺海峡，现在第34特混编队的所有战列舰正在随同他一起向北航行以迎战日军北方编队的航空母舰。
在菲律宾海战期间，日美双方的无线电通讯都出了不少问题，一是通讯速度很慢（跟多次中转有关），二是可靠度不高。日方西村祥治、志摩清英、栗田健男和小泽治三郎几个主将之间对各自方位的报告和掌握既不及时也不可靠，导致了西村舰队和志摩舰队仅相邻40海里而未能合力进攻的后果，南方编队和中部编队的协同进攻也成了先后次序的添兵打法。
图9. TF34的主力是美军最新锐的衣阿华级战列舰
美军金凯德和哈尔西则同样在防守圣贝纳迪诺海峡这一关键问题上出了纰漏，让栗田舰队捡漏穿越了海峡，并出其不意的出现在“塔菲三号”的面前。此刻，欣喜若狂的栗田开始给联合舰队司令长官丰田副武大将发出电报：“
借助天佑良机，我舰队正在攻击敌方航母编队。
”
7时03分，“基特昆湾”号（CVE-71 Kitkun Bay）上的联合航空队VC-5率先起飞8架FM-2野猫式战斗机，这些飞机在发现日舰前就进行了暖车，6时56分，之一架FM-2野猫就从“基特昆湾”号上起飞。
图10. 护航航母上的主力战斗机FM-2“野猫”，特点是滑跑短
当栗田健男的“全面进攻”命令下达后，日舰开始以战队为单位加速进攻，日舰平时基本是以战队为常设单位来组织训练，战队内的舰只航速和武备基本一致，容易协调。“金刚”号战列舰直取正东方全速航行，“熊野”、“铃谷”、“利根”和“筑摩”四艘重巡组成的第七战队保持编队也向东航行，“羽黑”和“鸟海”两艘重巡组成的第五战队紧随其后。
图11. “利根”号重巡向美军航母发射炮火
美方这边，由斯顿普少将（RADM Stump）率领的“塔菲二号”距离前线的“塔菲三号”也仅有20-25英里，他一方面回应斯普拉格少将要他稍安勿躁，另一方面也加紧派出其所有飞机。
7时04分，最靠近日方的两艘护航航母“白平原”号和“方肖湾”号被可能来自“榛名”号或“金刚”号的14英寸近失弹打得剧烈摇晃，“白平原”号甚至一度引发了电力故障，由于炮弹爆炸导致的剧烈震动将数名甲板人员震入大海，这可能是当天最早的美军人员损失，在日军看来，“白平原”号似乎是中弹起火了，浓烈的烟雾也从这条缓慢的母舰上升腾而起。
图12. 遭到炮火夹击的护航航母，可见四周彩色水柱
这轮险些命中的近失弹也带来了意想不到的好处：日军以为命中而放弃继续射击白平原号，而将目标转向“圣洛”号，现在雨点一般的重型炮弹伴随着彩色颜料纷纷落在“圣洛”号和其他护航航母周围。按照斯普拉格的说法，在这种情况下美军航母撑不过五分钟。
图13. 施放烟雾的美舰队同时也在遭到栗田舰队的猛烈炮击
就在此时，距离日舰队最近的“约翰斯顿”号做出了一个惊人之举，在伊文思舰长指挥下，“约翰斯顿”号停止Z形机动而转向日舰方向发起冲锋。距离他最近的日舰队是由“熊野”、“铃谷”、“利根”和“筑摩”四舰组成的第七战队，他们载有40门8英寸重炮，而“约翰斯顿”号只是一条装备5门5英寸炮的千吨小船。
图14. 率先向日本舰队发起自杀式冲锋的“约翰斯顿”号
伊文思舰长发出转向接敌命令时尚没有接到上级的命令，这次冲锋是一次自愿行为。由于双方航速都极快，“约翰斯顿”号是以相向超过60节（约100公里每小时）的高速度在接近日方。由于风向的问题，烟雾已不再能遮挡这条小船，而成为“约翰斯顿”号身后飘扬的黑白绶带。在双方的舰员看来，这条小船无疑正以一种极大无畏的姿态，勇敢而坚定地冲向庞大的敌手。
图15. 另外一副反映“约翰斯顿”号孤独的反击的画作
此时，远在北方，哈尔西终于下令抽调所有6艘快速战列舰，新锐重巡洋舰“威奇塔”号和“新奥尔良”号、轻巡洋舰“文森斯”号、“迈阿密”号、“比罗西”号、“圣塔菲”号和“莫比尔”号，以及18艘新锐的驱逐舰编组成TF34，由著名的威利斯李将军指挥。但是TF34并非南下救援“塔菲三号”，而是继续北上迎战小泽的北方编队。
7时05分，DE“丹尼斯”号利用马克6型烟雾发生器施放FM化学烟雾。护航航母“冈比尔湾”号起飞了其VC-10联合飞行中队的9架飞机，其中两架携带了鱼雷，三架携带炸弹，两架携带了深水炸弹，还有两架根本没有带武器。
图16. CVE-73“冈比尔湾”号上的VC-10部分飞行员合影
显然，只有两架携带鱼雷的轰炸机对日本舰队有威胁，其他飞机充其量也只能阻扰日舰队的前进，但正是飞行员这种英勇献身，才让萨马岛海战显得尤为可贵。
7时06分，日本战列舰之一战队的“大和”和“长门”也将航向转为东偏北20度。这一刻塔菲三号又遇上了好运气，一片雷雨云经过这片海域，塔菲三号急速避入暴雨之中，能见度下降到半英里，日舰队失去了目视目标，炮击精度大大下降，接下来的15分钟左右，美舰幸运地没有遭到炮击......
图17. 孤独冲向日本舰队的“约翰斯顿”号驱逐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