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天子的逃亡之路
01
汉初平三年,公元192年。
董卓死于吕布之手。
11岁的汉献帝还没有高兴几天,董卓的部将李傕、郭汜、张济等就率领10万大军向长安而来。长安城陷落,王允全家被诛杀,吕布出逃,汉献帝又一次成为傀儡。
李傕、郭汜等人毫无军纪,纵容大肆烧杀抢掠,此时的长安及其附近尚有十万户,经此一劫,百姓饥困,人相食,短短几年时间内,这十万户百姓就这样互食,存活下来的所剩无几。
时三辅民尚数十万户,傕等放兵劫略,攻剽城邑,人民饥困,二年间相啖食略尽。
汉献帝的日子也不好过,一些宫人没有衣服穿,献帝就想把御府内的布拿出来,但这些布匹被李傕控制着,李傕不给。献帝没有办法,就让人把马卖了一百多匹,然后收集了粗布两万匹,准备发给公卿以下和一些贫民。东西还没发,被李傕全部抢走了。
那些没有衣物的人,是过不了冬天的。
02
李傕和郭汜起了内讧,两人互相攻伐。有人就建议郭汜把汉献帝抢到手上,但保密工作做得不好,被李傕知道了。李傕先下手为强,把汉献帝从宫里抢到了自己手里,然后一把火把宫殿焚毁。
汉献帝在李傕的军营中,饿得不行了,就向李傕要吃的,李傕丢了一些牛骨头过来,都已经腐烂发臭,根本无法食用。
诸侍臣皆有饥色,时盛暑热,人尽寒心。帝求米五斛、牛骨五具以赐左右,傕曰:朝餔上饭,何用米为?乃与腐牛骨,皆臭不可食。
汉献帝派太傅杨彪等大臣去郭汜处,想要劝李傕、郭汜二人重归于好。哪知道郭汜不但不听劝,反而把这些大臣扣押。
一时间,李傕扣着汉献帝,郭汜以百官为人质,双方大战几个月,伤亡超过万人。
双方这样打下去也不是个办法,驻扎在弘农的张济带兵前来说和。李傕原本兵力占优,但他手下的大将杨奉不满他对汉献帝的态度就脱离了他,李傕的势力有所减弱。李、郭双方都占不到便宜,就同意了和解,汉献帝也得以从李傕的军营中出来。
汉献帝获得了自由,为避免夜长梦多,赶紧走。果然,汉献帝刚走到新丰和霸陵之间时,郭汜带着人马追了上来。汉献帝情急之下,只能躲入了杨奉的军营,杨奉击退了郭汜,让汉献帝逃过一劫。
杨奉和国丈董承赶紧保护着汉献帝继续往洛阳赶。
郭汜战败之后找到了李傕,两人合兵一处,前来追击。在弘农的曹阳,追兵赶到,杨奉、董承等只得迎战。由于李傕郭汜兵多,杨奉惨败,乱兵四出抢掠,杀百官,宫女都成了他们的战利品。
董承与杨奉两人带兵拼死保护汉献帝,且战且退,董承早先就派遣使者前去河东郡招纳白波军将领李乐、韩暹、胡才以及南匈奴右贤王去卑。这些人恰好在此时赶到,他们打了李傕和郭汜一个措手不及,斩首数千。
想来也是讽刺,汉献帝发诏让山东诸侯前来营救,最终来的却是汉朝的两大敌对势力:黄巾和匈奴。
03
汉献帝一行人继续向洛阳前进,董承与李乐保护车驾左右,杨奉、胡才、韩暹、去卑断担任后卫。李傕和郭汜等人果然再一次引军前来追赶,双方再一次大战。这一次董承等战败,百官又一次惨遭大规模的杀戮。
汉献帝一行人无路可逃,有人建议坐船过黄河。
但此处黄河有多处险滩,而且仓促之间还找不到船夫,但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追兵都已经在 *** 后面了。
找来船只之后,献帝步行到达黄河边。河岸高十多丈,董承用绳子系住献帝的腰,将献帝放下岸边。其余人则没有那么幸运了,有些人匍匐而下,更有人从岸上直接跳下,死伤有多少人根本没人去统计了。
汉献帝上船之后,官员和士卒们争相上船,场面无法控制,董承与李乐便用戈去斩断拉住船舷的手,手指纷纷落在船上,等到后来清理的时候,手指头多到可以用手捧起来。
其馀不得渡者甚众,复遣船收诸不得渡者,皆争攀船,船上人以刃栎断其指,舟中之指可掬。
过了黄河,算是暂时摆脱了追兵,汉献帝一行人再清点自己身边的人,只有皇后、贵人杨彪、董承等几十人了。而献帝逃命甚急,玉玺、印符等全部遗失。
04
河东太守王邑携带着物资迎驾,汉献帝一行人才算有了吃喝。稍作安定之后的汉献帝派人向李傕、郭汜请和,李傕等人看已经追不上皇帝了,同意和解,释放了百官、宫女。
当时蝗灾大起,干旱无谷,王邑也没有太多的食物,归来的宫人们只能以野菜为食。
汉献帝居住的地方,十分简陋,就用一些树枝围了起来做成了篱笆,连门都无法关闭。汉献帝与群臣开会时,士兵们就趴在篱笆上观看,互相打骂开玩笑。
乘舆时居棘篱中,门户无关闭。天子与群臣会,兵士伏篱上观,互相镇压以为笑。
而汉献帝能够死里逃生,需要对护驾的将士们给予奖赏。医师、走卒都封为校尉,封赏的官职太多了,御史来不及刻章,就用锥先画一个,等将来有时间了再补上印章。
医师、走卒,皆为校尉,御史刻印不供,乃以锥画,示有文字,或不时得也。
不久,终于传来好消息,河内太守张杨派几千人送米而来。河东太守王邑送来了棉帛,解决了暂时吃饭和穿衣的问题。而献帝终于坐上了一辆车,虽然是用牛拉的。
献帝封张杨、王邑为安国将军,假节,开府治事。
建安元年(196年)七月一日,汉献帝刘协终于在杨奉、董承、韩暹等人的护送下回到洛阳。
洛阳的宫殿当初被董卓烧尽,汉献帝只能居住在已故的中常侍赵忠家中。百官们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只能躲在墙壁之间。粮食只能保证汉献帝,尚书以下的官员都只能自己出去采野菜吃,很多官员就饿死在残檐断壁之间。而出去采野菜也要成群结队而行,因为单独出去很容易被士兵杀了吃掉。
05
事情到这里并没有结束,朝臣之间又发生了内讧,是的,在饭都吃不饱的时候还在内讧。
当时的情况是,张杨、杨奉出京在外屯兵。董承、韩暹在京辅政,但二人争权,相互攻伐。董承为打败韩暹,密召兖州牧曹操带兵到洛阳。
这是多么熟悉的情节啊,一如曾经何进召董卓进京。
曹操迎了献帝,打败杨奉、张杨,开创一个新的历史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