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6. “滚雷行动”是如何开始的？

作者：阿登的苦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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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共10057字，配图14幅，阅读需要20分钟，2022年4月27日首发，2024年2月1日重发。

【注】本文编译自John T. Correll. How Rolling Thunder Began[J]. AIR FORCE Magazine，2015，3：68-72. 配图有改动。

1965年的3月份，美国对北越开始了“有计划和有限”的空袭。

图1. KC-135飞机正在为F-105战斗轰炸机加油。“滚雷行动”期间，F-105曾在呵叻和那空沙旺空军基地长期部署

当美军飞机在1965年3月2日空袭南北越分界线北侧约56千米处的广溪（

Xom Bang

）弹药仓库时，白宫方面否认战争政策有任何改变。事实上，这是一项重大政策改变的开始，只不过美国 *** 试图对公众隐瞒这一点。这也标志着“滚雷行动”，即美国对北越展开的持续空袭的开始。

“滚雷行动”持续了三年零八个月。在此期间，美国空军和海军共在越南北部执行了超过35万个战斗飞行架次，损失的飞行员和飞机均数以百计。这场行动最终在1968年结束，当时林登约翰逊总统停止了对北越的轰炸，并希望通过谈判来达成解决方案。

“滚雷行动”作为一次失败而载入史册，并被一些人视为“空中力量希望达成的目标超出了其实际能力”的一个例子。然而，仔细研究后就会发现，“滚雷行动”中美国空军和海军飞行员的表现始终如一，而且往往非常出色。问题出在华盛顿的政治领导人制订的战略、目标和交战规则上。主要缺陷从一开始就显而易见，但白宫和国防部长罗伯特麦克纳马拉对来自专业军事人员的建议并不是百分之百地照听照做。实际上，“滚雷行动”从一开始就暴露出了战略上的缺陷，但麦克纳马拉和白宫方面却忽略了军事专家们的建议。

“滚雷行动”的结论很明确：其并没有达成目标，但人们必须记住目标是什么——北越正在打一场战争，美国则向其发出了信号。美国的顶层决策者们并不打算通过空袭来取得军事胜利，他们的计划是迫使北越停止攻打南越并展开谈判。在“滚雷行动”的前六个月里，影响这场战争结果的一些关键决定都已经做出了。

压力巨大的林登约翰逊

1965年伊始，越南的局势正在恶化。南越政权正在输掉这场战争，并且行将崩溃。西贡政权内部的各对立派别也在相互争权夺利。1月27日，美国国家总统安全助理麦克纳马拉和麦克乔治邦迪（

McGeorge Bundy

）告诉林登约翰逊总统说，美国已经到了“岔路口”。他们表示，约翰逊可以利用美国的军事力量来强行改变局势或“沿着谈判这条路部署我们所有的资源，旨在挽救一切可以保住的东西，不论其多么微小。”

图2. 约翰逊总统不想以“丢掉”越南而闻名

林登约翰逊此时压力巨大。在1964年的总统竞选活动中，他将来自共和党的挑战者巴里戈德华特描述为“危险的战争贩子”。约翰逊说：“我们不打算将美国孩子们送到离家九千或一万英里外的地方，去解决那些应当由亚洲孩子们自己解决的问题。”

与此同时，他极力避免被人们称为“丢掉越南”的总统，正如当年杜鲁门 *** 被指控“丢掉中国”那样。他试图平衡自己的承诺，以便外交事务不会对他在美国国内推行“伟大社会”计划所需的支持和资金造成麻烦。

“约翰逊认为，在战争中就像在参议院一样，每个人都知道游戏规则，什么样的协议是合理的，最终都会达成协议”，历史学家多丽丝卡恩斯古德温（

Doris Kearns Goodwin

）这样说道。古德温曾是林登约翰逊执掌白宫时期的工作人员，后来还帮助约翰逊撰写过回忆录。

图3. 在1965年总统就职典礼的前四天，林登约翰逊会见参议员巴里戈德华特

“约翰逊在越南的对手可不像他在国内的几乎所有对手，在越南的对手不愿意谈判”，古德温这样说道。“因此，面对他无法控制的情况以及不愿意谈判的对手，约翰逊准备强迫对方谈判。”

1965年2月7日，越共武装袭击了波来古机场，造成9名美国人死亡，还摧毁了几架美国飞机。于是，美国空军和海军的战斗机，再加上南越空军于2月7日至11日对北越的设施进行了代号为“火飞镖”（

Flaming Dart

）的报复性打击。

“作为发展成为贯穿整个战争期间的糟糕空袭模式的一个例子，非军方出身的决策者们在所有可行的空袭选项中选择了最糟糕的一个；也就是说，所选择的一系列空袭目标和投入的打击兵力规模给敌人造成的影响是最小化的”，时任美军太平洋司令部指挥官的格兰特夏普（

Grant Sharp

）海军上将这样说道。

逐渐升级

对北越展开越来越多的空袭已成定局，唯一的问题是这些行动将采取何种形式进行。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张强有力地运用军事力量，他们制订了一份包含北越94处主要目标的清单，并提议在20天内轰炸所有这些目标。然而，参谋长联席会议并不是林登约翰逊内部小圈子的一部分，而约翰逊总是在自己的小圈子里制订政策。

约翰逊总统希望获得军方领导人的支持，但除了技术问题外，他对后者的建议都不感兴趣。公开对参谋长联席会议的建议持有异议本来就是一个问题，在意识到这一点后，林登约翰逊通过呼吁参联会成员对他忠诚而迫使他们就范，并在对他们各自的军种很重要的一些项目上做出了让步。

图4. 麦克纳马拉头戴一套航母地勤人员的“米老鼠”头盔，登上了“独立”号航母

空军参谋长柯蒂斯李梅上将可谓是开展一场严厉的空中打击行动的最强鼓吹者，但李梅已经离任了。1965年2月1日，麦康奈尔（

J. P. McConnell

）将军接替了李梅的职务。在2012年出版的一本关于越南战争期间参谋长联席会议历史的官方著作中写道：“国防部长麦克纳马拉选择让麦康奈尔取代李梅，从而将参谋长联席会议从一群战士变成了一群能适应核时代的复杂性，并把决策推给非军方机构来完成的官僚。”

之一个战争政策小组由来自五角大楼、国务院和白宫的文职官员组成，他们敦促采取一项逐渐升级的计划，范围和强度均是有限的，可以根据北越如何应对而上下调整。逐渐升级的理念与林登约翰逊本人的想法相吻合。根据古德温的说法，约翰逊有一个“基本前提”，即苏联和中国已经与北越签订了秘密条约。根据约翰逊的说法，他不知道哪些目标被轰炸会“触发这些秘密条约的规定”。因此，根据古德温的说法，“约翰逊总是害怕触发一些想象中的条约的想象条款。”

图5. 有报道称，越南战争期间，北越空军的一些米格战斗机是由苏联飞行员驾驶的

在1965年2月13日的一份总统令中，宣布了发起“滚雷行动”的正式决定，该总统令称：“我们将针对北越的选定军事目标执行一项有计划且有限的空中行动计划。”

由于各种原因，“滚雷行动”的开始日期被推迟了好几次。与此同时，美国国务院于2月27日发表了一份白皮书，指出越南南北方之间的战争“不是自发的和地方性的叛乱”，而是“在河内共产主义政权的鼓动、指导、供应和控制下”对邻国发动的武装攻击。

在“滚雷行动”中，之一个被空袭的目标是广溪弹药仓库，该目标是经过精心挑选的。这一攻击行为是重要的，但又不过于重要：它既可以向北越传达一定的信号，又不会显得过于挑衅。

微弱的“雷声”

1965年3月2日，100多架美军飞机参加了对广溪弹药库的空袭。该基地得到了高射炮的严密保卫，因此首先出场的是压制高炮阵地的F-100战斗机，接下来是担任主要打击力量的F-105，由著名的战斗机王牌飞行员罗宾逊里斯纳（

Robinson Risner

）中校率领。里斯纳中校亲眼目睹了一架F-100战斗机被炮火击落，飞行员海登洛克哈特（

Hayden J. Lockhart

）中尉不幸成了越南战争中美国空军的之一个战俘，他将在北越的战俘营中捱过八年的时间。最后一波空袭兵力由B-57轻型轰炸机组成，这些轰炸机将在F-105飞机结束攻击时飞抵。

图6. 战斗机王牌飞行员罗宾逊里斯纳中校率队参加了之一场“滚雷行动”——轰炸广溪弹药仓库

美军的空袭摧毁或重创了将近80%的目标区域，但有6架美军飞机在炮火的射击下损失，其中5名飞行员被救了回来。相对于所获得的微薄战果，这是一个不菲的代价，而且一周之内不会开展更多的空袭了。

夏普海军上将表示，这种程度的行动“完全是小打小闹”，并且“北越人可能甚至都不知道飞机飞到过那里”。美国驻南越大使马克斯韦尔泰勒（

Maxwell D. Taylor

）也说，河内的领导人不太可能对此留下深刻的印象，并猜测“他们眼中的‘滚雷’恐怕是些孤零零打来的霹雳”。

美国空军驻西贡第二航空师司令约瑟夫摩尔（

Joseph H. Moore

）中将表示：“在早些时候，如果我不报告飞机上挂载有多少枚炸弹，飞行编队中有多少架飞机，机群将在什么时间飞抵目标上空的话，我是不可能被允许派遣哪怕一架飞机前往北边的。”结果，到了3月下旬，根据夏普海军上将的说法，华盛顿方面“取消了对我们施加的只能在特定的指定日期发起空袭的要求，而且他们在空袭前一周之内才会将准确的时间告知战地指挥官”。最终，高层对空袭目标批准命令的下达时间提前到了两周。

在积极推动开展“滚雷行动”方面，夏普海军上将和空军参谋长约翰麦康奈尔上将是两位主要的倡导者。麦康奈尔提出过有关空中力量的论点，但未能像他著名的前任柯蒂斯李梅将军那样产生重要的影响。相反，陆军的领导人则持有异议。例如，陆军参谋长哈罗德约翰逊（

Harold K. Johnson

）上将就认为，决定战争输赢的地点在南越的土地上，并敦促部署大规模的地面部队。约翰逊上将宣称，“美国必须避免在亚洲卷入陆战”这一理念是“虚假”的。

美国驻越军援司令部（MACV）负责人威廉威斯特摩兰（

William C. Westmoreland

）将军称“滚雷行动”是“难以付诸实施的构想”。美国驻越军援司令部虽然号称是一个多军种联合司令部，但在威斯特摩兰的领导下，该司令部基本上是陆军的天下。第二航空师司令约瑟夫摩尔是协助驻越军援司令部司令开展空中作战的副手，但这位空军副手并不是军援司令部参谋人员当中的一位。

图7. 在南越的新山一空军基地，麦康奈尔将军（左）受到了美国驻越军援司令部负责人威斯特摩兰将军的欢迎

驻越军援司令部是一个向美军太平洋司令部负责的下级司令部，夏普海军上将限制了威斯特摩兰运用空中力量的权力。威斯特摩兰在越南南部进行着战争，但夏普通过其在太平洋空军和太平洋舰队中的部队指挥官直接控制着“滚雷行动”。

1965年3月8日，美国海军陆战队部署到岘港，表面上是为了保护那里的空军设施，但此举实际上是向越南派遣地面作战部队的开始。

战略改变

美国 *** 在很短的时间内就放弃了“滚雷行动”。五角大楼的文件中写道：“北越在经受了一个月的轰炸后却没有回应，乐观的情绪开始减弱。”这是国防部在1971年泄露给《 *** 》的一份机密再评估文件的内容。

在第328号国家安全行动备忘录中，林登约翰逊总统批准“改变所有部署到越南的海军陆战队营的任务，以允许他们被更积极地使用”，但命令保密，以避免“过早地被宣传”。即使在内部，美国 *** 也坚持认为“这些（部署）举动和改变应该被理解为是逐步升级的，完全符合现有政策”。

图8. 部署到越南的美国海军陆战队，照片摄于1965年

在1965年4月20日于檀香山举行的一次会议上，麦克纳马拉宣布了战略上的根本性改变。夏普海军上将称：“从那时起，重点将放在南越的地面战争上。”“南方的目标优先于北方的目标，并且应改变空中力量的飞行架次以满足要求。”

为了避免被误解，麦克纳马拉表示：“我不希望有哪怕一架飞机向北越投下炸弹，如果这样做可以有力地支持在南越的战斗的话。”跟据夏普的估计，“这个至关重要的决定导致我们最终丢掉了南越，就其程度而言，与我们在战争期间的任何其他单次行动一样大。”

美军空中力量针对越南北部执行的主要任务已经转为拦截。夏普说：“我曾经多次指出，对交通线的空袭始终无法阻止渗透，只会给其制造一些障碍。”“使用空中力量的主要目的不应该是试图阻止渗透，而是要摧毁正在渗透进来的物资的源头。”

图9. 美军的B-52轰炸机正在越南上空投弹

副国防部长约翰麦克诺顿（

John T. McNaughton

）是美国国防部里负责战争规划的主要文职人员之一，他在一份标志性的备忘录中解释了美国在南越的目的。他表示，目标的七成是“为了避免美国遭受羞辱性的失败（以及我们作为南越保护者的声誉）”，另外两成的目标是“保证南越（及其相邻的）领土不受别国的控制”，只有一成的目标是“让南越人享受更好、更自由的生活方式”。

美国陆军在越南的力量存在稳步上升。白宫新闻办公室称：“美国地面作战部队在越南的任务没有变化。”另一方面，五角大楼的文件中指出：“到1965年夏天，对北越的轰炸在美国应对这场战争的军事战略中已被降级为扮演次要的角色。”

1965年的春天

1965年4月，林登约翰逊仍然把这场战争视为他当年在德克萨斯州玩的那套政治的一个变种。他提出要在湄公河流域搞所谓的“十亿美元美国开发计划”，类似当年的田纳西流域管理局项目——该管理局在20世纪30年代为美国农村提供了航运、防洪和发电服务。他还邀请河内方面加入“和平合作”的努力，但河内方面对此根本无视。

1965年5月，在学生 *** 和自由派民主党人的压力下，林登约翰逊下令停止轰炸一周，根据他的说法，他希望这样做能引发一系列事件，使河内方面参加谈判或减少对叛乱分子的支持。结果，河内方面对美国人的这一示好举动无动于衷，哪怕是后来林登约翰逊又先后六次叫停了轰炸行动也是如此。

图10. 美国民众举行反战 *** ***

1965年春天，“滚雷行动”逐渐扩大到每周执行10到12次任务。然而，到6月份，参谋长联席会议空袭清单上的94个目标中，只有24个被轰炸过。对“滚雷行动”的指责仍然存在，称空袭活动针对的是“不存在的北越工业基地”。事实上，那份清单上只有8个是工业目标，12个是交通线节点，9个是机场，53个是军事设施和港口，剩下的12个是公路和铁路。

“关于可以空袭的目标、允许的飞行次数，甚至在许多情况下我们的飞行员采用的战术都是在白宫举行的周二午餐会上被最终决定的，这一午餐会的出席者有总统、国务卿、国防部长、总统助理沃尔特罗斯托，以及总统的首席新闻秘书比尔莫耶斯，后来换成了乔治克里斯蒂安”，夏普这样说道。“重要的一点是，直到1967年年底，没有一位职业军人，甚至连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也没有出席过这些午餐会。”

在早期的“滚雷”任务中，从泰国和南越基地起飞的美国空军的战斗机与部署在越南近海航空母舰上的海军飞机飞行的架次数旗鼓相当。然而，空军的F-105能比海军的A-4携带更多的弹药，也就是说可以投放更多的炸弹。1965年春天，南越空军在北越飞行的架次数仅占总任务的13%。

图11. 挂满炸弹的F-105“雷公”战斗轰炸机

截至1965年6月底，美国空军在北越上空损失了24架飞机，海军损失了26架。在这些飞机中，除了3架之外，其余都是被高射炮击落的。米格截击机和地对空导弹暂时还不是美军将要面对的一大问题。

编造故事

由于担心政治影响，因此约翰逊 *** 在“美国在越南越陷越深”一事上一再地对公众进行误导。在其回忆录中，麦克纳马拉详细阐述了林登约翰逊“拒绝向美国人民吐露真相”的动机。

“有人指出他天性喜欢保守秘密，但答案要复杂得多”，麦克纳马拉这样写道。“有两个因素影响了约翰逊：一个是他对确保国会批准和资助他的‘伟大社会’议程的痴迷，他不希望从他珍视的国内改革中转移注意力和资源；另一个是他强烈担心，（来自两党保守派）的强硬压力可能会导致苏联和/或中国采取规模更大、更具风险的军事行动，尤其是动用核武器。总统通过模糊这一点来应对他的困境——这是一个不明智且最终弄巧成拙的过程。”

一旦美军地面部队进入越南，就很难阻止了。威斯特摩兰不断提高要求，1965年7月，他说到年底他需要17.5万军队——在6月份的8.2万人的基础上，到1966年还需要再增兵10万人。麦克纳马拉支持威斯特摩兰的要求，并提议动员预备役军人和国民警卫队。

图12. 美军士兵从一架CH-47“支奴干”直升机中冲出，照片摄于1966年的一次战斗期间

在两周后召开的一次新闻发布会上，林登约翰逊总统表示他已经同意派遣更多的军队，但他所声称的增兵和所需发挥的作用完全与实际不符。他说，这次增兵是从7.5万人增加到12.5万人，并且“下令让预备役部队转入现役并不是必需的”。

在回答有关美国军队采取的进攻性行动的问题时，约翰逊表示新的部署决定“并不意味着政策的任何改变，也不意味着目标的任何改变”。《 *** 》第二天在一篇社论中表示对这一表态感到安慰，这篇社论赞扬了林登约翰逊决定维持“美国单方面严格进行有限的行动”。

在出版于1997年并广受好评的《失职》（

Dereliction of Duty

）一书中，陆军少将麦克马斯特（

H. R. McMaster

）将参谋长联席会议称为“五个沉默的人”——面对约翰逊关于兵力规模、经费开销、目的和战争进程的事实的歪曲，他们没有提出任何异议。在回答国会提出的问题时，他们也没有披露自己的保留意见或对实际需要兵力的估计（原文发表时麦克马斯特仍在陆军中服役，并已晋升为三星中将）。

三年之后……

在报纸媒体发现威斯特摩兰除了已经拥有的50万军队以及17个战斗机中队之外，还要求增加20.7万名士兵之后，林登约翰逊终于在1968年叫停了“滚雷行动”。总统下令，于1968年3月起部分停止轰炸北越，并于11月1日起完全停止轰炸。

图13. 1967年，美国空军正在轰炸河内北部

在这三年间，更多的轰炸目标得到批准，空袭活动进一步向北延伸，但终归还是有限和局限性的。1966年，麦克纳马拉表示，美国的目标“不是要推翻北越 *** 政权，而是仅限于打掉北越针对南越政治机构发动的叛乱和入侵，这是一个非常非常有限的政治目标”。然而，应麦克纳马拉的要求，其幕僚中的政治官僚在1967年至1968年间撰写的五角大楼文件中称：“在‘滚雷行动’中，空中力量的鼓吹者们再次被证明是错误的”，“我们在其中重新汲取了以往战争中的负面教训，即战略轰炸的无效性。”

毫无疑问，对空中力量的某些期望是过度的，但这并不是“滚雷行动”失败的原因。逐渐升级使北越方面能够逐渐适应空袭，改进防御并找到对策。空袭活动还受到了来自华盛顿的“微观管理”。

“我每天花10个小时担心这一切，一个接一个地挑选目标，以确保我们没有超出限制”，约翰逊这样说道。他不会允许轰炸最关键的目标。美军飞机的交战规则是被精心设计和充满限制性的。在这种情况下，要想实现战争目标无疑是一种幻想。

图14. 林登约翰逊接见越战官兵

“在‘滚雷行动’中，约翰逊 *** 制订了一项空袭活动，以一种不会威胁敌人政权生存的方式进行了大量轰炸”，空军历史学家韦恩汤普森（

Wayne Thompson

）在《河内来回》（

To Hanoi and Back

）一书中这样写道。“约翰逊总统多次向北越的共产主义统治者保证，他的部队不会伤害他们，他显然也是这样做的——河内市中心的 *** 大楼就从未成为空袭目标。”

林登约翰逊打算通过“滚雷行动”向北越发出一个信号，而且他肯定是这样做的。不幸的是，他传达出的信息是，美国并不把它作出的承诺当回事；相反，河内所做的一切就是等着打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