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最强辽东总兵李成梁,清人亦不得不承认:边帅武功之盛,二百年来所未有也
《明朝果然很有料》-193
【辽东总兵】
伟大的军事家、思想家、哲学家王守仁曾说过这样一句话:
“大明虽大,最为紧要之地只有四处,若此四地失守,大明必亡。”
王守仁所讲的四个地方,是指
宣府、大同、蓟州、辽东
,它们是明代边界最让人头疼,也最难防守的重要据点。
这些前人眼光可谓独到,俺答封贡以后,大同、宣府已很少出现大规模战斗。明蒙冲突的前线转移到了蓟州、辽东。
戚继光移镇蓟州,蓟镇也安稳了,辽东呢?
在张居正为相期间,辽东同样稳如泰山。因为在辽东,他重用的是另外一个将领——
李成梁
。
前面讲武艺的时候,说当时天下前三是唐顺之、俞大猷、戚继光,那是李成梁还没出道。要是这哥们早出山十年,绝对有实力争一下这个当世前三。
嘉靖五年(1526年)七月十四日卯时,辽东铁岭卫,一个叫做李成梁的小朋友出生了。
李家祖上属陇西李氏,在唐朝末年为避乱世躲到朝鲜国。到了明代,李成梁高祖又从朝鲜回到辽东,洪武初期,他的五世祖李英以军功授铁岭卫指挥佥事(正四品)官职,遂籍铁岭。
出生于武将世家,小李子与生俱来就具有骁勇剽悍的性格,在祖父、父亲的熏陶下,骑射弓马样样俱精,被称赞为“英毅骁健,有大将才”,
假以时日,小李承袭父职,走上俞大猷、戚继光那条道路,未来可期。
然而命运跟他开了个大玩笑,李成梁还在年幼时,父亲李泾因事获罪,导致家道中落。一直混到四十岁,李成梁还是个诸生。
祖传的职务还在,不是不能袭职,是袭职要去京师办手续。京师各路大神哪路都要花钱打点,说好听点叫礼金,说直接点就是贿金。
戚继光老父戚景通,还能咬牙变卖家产,给儿子凑足进京的费用,李家连这点条件都没有。李成梁空有家世,只能在铁岭这个并不大的城市努力而卑微地活着。
转机迟至嘉靖四十五年才出现,那一年李成梁等来了生命中之一个贵人——辽东巡按御史李辅。
李辅在巡按辽东的过程中对文武生员进行考拔,发觉这个落魄中年男不简单,进一步调查发现,李成梁是武将世家出身,有一身本领,还真是个人才。考虑到国家正在用人,李大人毅然自掏腰包资助李成梁进京。这种伯乐式慷慨解囊的义举,使因家贫不能袭职的李成梁,跃上了辽东动乱的军政舞台,开始了一生戎马倥偬之旅。
李成梁前半生已蹉跎,必须在后半生加紧进度。嘉靖四十五年(1566年),李成梁入京袭职,起初为险山参将。第二年(隆庆元年)他就展露头角,援救永平立功,升为副总兵协守辽阳。
李副总兵的顶头上司是辽东总兵王治道,三年后,王治道就死于一场斗气式的出征。
隆庆四年九月,蒙古领主辛爱黄台吉率兵入寇锦州,正停留在锦州的钦差大臣李秋向总兵王治道告急。
王治道驻守在山海关,他二话不说,带兵昼夜兼程,赶到了锦州。
李秋看王治道率兵远道而来,深受感动,按程序为他摆下一桌酒宴接风。王治道也不客气,吩咐手下,咱们先吃饱了,再找 *** 血拼不迟。
谁知王治道手下有个叫郎得功的参将,此人求战心切,看到王总兵有喝两盅的意思,郎得功认为是领导怂了,他指着王治道鼻子大骂,说你拥兵不战,见敌不攻,我不跟你混了!
说完,朗参将带着部下就直冲敌营而去。
王治道被部下骂得下不来台,酒席也顾不上吃了,提枪上马,紧追郎得功而去。结果在一个叫做齐家山的地方,两人中伏,双双阵亡。
辽东军区总司令,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好似一场玩笑。
副总兵李成梁措不及防地被顶到了一线,当时他44岁。
李成梁用了4年不到,完成了别人四十年都不一定能完成的升迁。这其中不能不提到另一位贵人,就是张居正。
张居正尝言:“世必有非常之人,然后有非常之事。有非常之事,然后有非常之功。”
在他眼里,李成梁有成为非常之人的潜力。王治道殉职后,正是张居正代表朝廷下达了新的任命:升协守辽阳副总兵署都指挥佥事李成梁为署都督佥事、充任总兵官,镇守辽东。
充者,代也,这时只是 *** 总兵官,李成梁却又一次得到张居正的眷顾。隆庆五年(1571)二月,山西按察副使张学颜被派至李成梁身边,任辽东巡抚,在随后的总兵生涯中,李成梁与张学颜配合默契,两人在辽东镇千里长城沿线联手合作,为夯实辽东边防基石,付出了艰辛努力,打造了有明一代最值称道的辽东边防黄金年代。
回顾李成梁由承父军职的险山参将到辽阳副总兵,再到 *** 镇守辽东总兵官,李成梁仅用了短短不到五年的时间。时势造英雄,这种近于突飞猛进式的擢升,关键因素之一,当然是朝廷首辅张居正对李成梁的深度信任、辽东巡抚张学颜的倾力扶携,可以说,二张是李成梁遇到的另外两个贵人。
王治道用生命为李成梁铺了路,某种程度上看,他也算是李成梁的贵人。不过李成梁接过的这个摊子,其实是个烂摊子。
俺答是封贡了,其他部落一点都不安分,从西到东,至少有四五个部落,十来个首领虎视眈眈,时刻准备着要来 *** 。
十年之间,三位辽东总兵——殷尚质、杨照、王治道全部战死,辽东地区成了总兵黑洞,正式从军才四年的李成梁,如果在任上能活过3.33年,就已经追平了三位前任的平均任上寿命。
事后再看,李成梁不光在辽东总兵任上前后活了30年,还生生地打服了大大小小的部落,使辽东再次出现安定的局面。
怎么做到的?
李成梁与戚继光、俞大猷是不同类型的将领,可以把他看作加强版的马芳,艺高人胆大,运气还一直不错。这家伙四十岁加入军队后,几乎天天打仗,年年打仗。每战他都是亲自带头提刀砍人,还能做到每战每胜。更离谱的是这厮活到了九十岁,没有一身惊人的武艺是不可能的。
在作战思想上,李成梁也和戚继光截然不同。戚继光打的是防守反击,李成梁信奉御敌于塞外,制敌于巢穴。
在他治下有一支极为精锐的骑兵,就是大名鼎鼎的“辽东铁骑”。
入选这支军队的条件极为简单,不问出身,不问贫富,不问民族,哪怕你是在逃杀人犯都没问题。
要求只有一条,必须骑射皆精。
李成梁不招半成品,他只要来之能战的现成战力。
但是光靠这些,要想让部下效死力还是不够的。戚继光的 *** 是加强思想政治工作,并给部下丰厚的待遇和奖赏。李成梁则以个人的威望和感召力,再加相当实际的物质奖励。
没错,相当实际,实际到一塌糊涂。
要明白这个问题,需要提到一个新名词:家丁。
所谓家丁,就是自明朝中期开始,军官们从军中挑选骁勇的士兵作为亲兵。不光跟着自己打仗,平时还留在身边听用,时间长了,这些军丁就转化为将官的家丁,只听主将私人调遣。
谭纶总督蓟辽时期,辽东大小将领就已都有家丁,多的百余人,少的也不下三四十。李成梁镇守辽东后,进一步挑选精锐士兵充作家丁,以家丁为骨干,撑起辽东铁骑的脊梁。
家丁为李成梁征战殒命,李成梁也厚待家丁,他们的装备是全军最精良的,粮饷也是其他队伍的双倍乃至数倍,只需专注作战,生活有人负责。
至于其他待遇,那就更不好意思了。戚继光,你的部下除了饷银和赏金,就没有其他收入,辽东铁骑完全不同,工资奖金只是最基本的收入,只要肯干,李总兵能给他们的除了金银,还有荣华富贵。
这些家丁们的善战者,后来不止有军职,还有自己的仆人、土地乃至城池。
——成梁诸战功率藉健儿。其后健儿李平胡、李宁、李兴、秦得倚、孙守廉辈皆富贵,拥专城。
正是因为建立了一支由家丁为骨架的辽东铁骑,一改辽东旧军队的面貌,战斗力极强。马芳的战绩已经足够生猛,不过在李成梁面前多少还要略逊一筹。
李成梁纵横北方边塞四十余年,前后镇守辽东近三十年,屡破强豪,强力压制了东北各部。他打服蒙古酋长,斩杀女真首领,李将军马首瞻处,虏敌动辄闻风丧胆。
活跃在东北的,别管什么部落,在李成梁的强力压制之下,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活成了孙子。到后来清人修明史,对李成梁打压女真各部颇有贬低之词,但也不得不承认,“然边帅(李成梁)武功之盛,两百年来所未有”。
李成梁家族依靠这支队伍,军锋所指,所向克捷。辽东盘子很稳,只有他招惹别人,别人绝不敢来惹他。
不可否认,家丁在作战方面起到了积极作用。但反过来说,它也成了一种隐患。
戚家军名为家军,只是个外号,实质还是接受朝廷调遣的国家军队。家丁就不同了,他们百分之九十九没有登记在兵部的花名册上,完全是直属于主将的私人武装。
是不是有点眼熟?再发展下去,一顶帽子在等着李成梁——军阀。
此话先按下不表,身为“南戚北李”,戚继光的历史地位无可争议,李成梁却是毁誉参半。这主要与他镇守辽东时,遇到的一个女真小伙有关,这个人叫努尔哈赤。
总之,万历初年,张居正为相,制定了“西怀东制”的国防政策。蓟州总兵戚继光很好地贯彻了张居正的思想,守得密不透风。辽东总兵李成梁以攻代守,打得蒙古人胆寒。“南戚北李”两大当世名将,在蓟辽筑起了一道坚固的屏障,彻底断了蒙古人抢劫的念想。
万历初期,边事是颇有成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