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赶夜路,遇红衣女子问路,老道:“千万别回答”
明朝年间,高岭镇上有个穷书生,名叫林文轩。
林文轩家里非常贫困,父母是个老实巴交的农夫,种地收入本就微薄,加上朝廷赋税沉重,老两口虽然勤勤恳恳种了一辈子地,也没攒下什么家财。文轩十岁那年,父母两个就积劳成疾双双与世长辞,只留下半亩薄田,一间茅草屋给林文轩。
文轩小时候上过几天私塾,能识文断字,看事情比父母看得明白,眼界格局也比父母开阔,眼看父母劳累一生,却落得个惨淡收场,文轩从小就下定决心,绝对不能面朝黄土背朝天步父母的后尘,所以文轩将家里的半亩薄田租了出去,自己则节衣缩食,淡饭稀粥,一心只读圣贤书,文轩心里明白,自己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左右也无亲戚朋友照应,自己想在世界上立足,只有读书考取功名这一条活路可走。
所以,这些年来,林文轩读书非常刻苦,没日没夜地饱读诗书,从十几岁到现在二十几岁,每次都是精心备考,奈何七分靠打拼,三分归天定,尽管文轩卯足了劲读书,却屡试不中。
这一天,十月初九,又快科举了,林文轩收拾了包袱,准备了干粮,出门前去参加科举。
高岭镇乃是在大山之中,要去赶考得走好几天山路,林文轩读书日久,体力也大不如前,从前三五天就能走出大山,可是这一次,林文轩在山里兜兜转转,走了十几天也还没走出大山。
林文轩在崎岖山路上越走越急,越急却又走得越慢,他心想照这样的速度走下去,自己人还没走出大山,科举就结束了,这科举关系到自己前途命运,绝对不能错过。于是,林文轩咬紧牙关,日夜兼程,白天黑夜都用来赶路,实在困了就在树下眯一会。
就这样,林文轩在大山里没日没夜又走了两天,这一天中午,日当中天,林文轩爬上了一处山岗,实在走不动了,于是依在一棵古松下面睡觉。
就在林文轩睡得正香的时候,只觉得脑袋瓜子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林文轩“哎哟”一声捂着脑袋,醒了过来。
“这荒山野岭的,谁啊?”林文轩喃喃道,捂着脑袋站了起来,一时闹不清自己被什么东西砸了,左看右看,却在松树根上看见了一只木屐。
林文轩看着这只鞋子,心里顿时打起鼓来,寻思在这袅无人烟的大山深处,怎么好端端跑出来一只鞋?不行,自己可得仔细些,闹不好要折在半路上。林文轩想弄清楚这只鞋的来历,于是弯腰趴了过去,想看清楚这是一只什么鞋。
林文轩壮着胆子,猫着腰凑了过去,刚一靠近,一股恶臭扑面而来,没成想这鞋子里面黏黏糊糊,湿湿嗒嗒,恶臭难闻,似乎是刚从人脚上脱下来,不过这荒山野岭的,却又是谁的鞋子呢?
就在林文轩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的时候,松树上面却传来一个声音:
“呵呵呵,小伙子,我老头年事已高,行动不便,正在松树顶上晒太阳晒得舒服呢,没成想鞋子却掉了下去,小伙子,你能帮我把鞋子捡上来吗?”
林文轩这些天一直日夜赶路,本就没睡好觉,刚才又迷迷糊糊被猛然惊醒,脑瓜子也不灵光起来,自己被鞋子砸了,愣就没想着抬头看看,反被那只鞋子给迷住了。
回过神来的林文轩拍了拍后脑勺,看着树上那老者鹤发童颜,年纪起码能当自己爷爷辈了,老人家既然有雅兴在树上晒太阳,自己帮他捡鞋也是应有之义,于是呵呵一笑,朝树上的老者拱了拱手,说道:
“前辈见谅,后生晚辈稀里糊涂,让先生见笑了。”
说罢,林文轩捡起了地上那只臭烘烘的鞋子,双手拿着,踮起脚尖,毕恭毕敬递给了树上那老者。
那棵松树甚高,林文轩递了几次,都够不着那老者。不料,那老者呵呵一笑,本来平躺在树枝上的身躯,如风车一般倒转了过来,双脚勾住了树枝,头下脚上,一把将鞋子接了过去。这几下动作甚为敏捷,犹如猿猴一般,浑然不像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头。
林文轩站在树下,看着老者敏捷的身躯,眨巴眨巴眼睛,心里暗暗称奇,心想这老者看着已过了饕餮之年,没成想动作之麻利迅捷,比年轻人都有过之而无不及,似这等身手,下树捡鞋也不用吹灰之力。
老者接过了鞋子,却并不立即穿上,胡乱挂在一支树枝上面,随即身躯往树枝上四仰八叉一躺,树枝晃动,那鞋子又掉了下去。
“哎哟,小伙子,我这鞋子又掉了下去,你能再帮我捡上来吗?”老者不好意思地说道。
林文轩见树上这老者身躯灵活,动作敏捷,绝对不至于拿不住一只鞋,此番老者鞋子又掉下来,看起来倒像是老者有意为之,不过,不管这老者有意无意,他年纪这么大,既然有求于我,我必应之。想到这,林文轩又弯腰捡起了树下那只臭烘烘的鞋子,双手拿着,毕恭毕敬递给老者。
这一次,老者却没有头下脚上过来接鞋子,半躺在树枝上,随手在树干上折了一条带钩的枯枝,闭着眼睛伸下枯枝,准确无误钩住了鞋洞,将鞋子给钩了上去。
老者拿着自己那只鞋子,笑呵呵道:“哎,年纪大了,脚也臭,鞋也臭,这鞋子几年没洗没晒,今天正好太阳大,拿来晒晒吧。”说罢,老者将鞋子随手往松针上一扔,自己却双腿一盘,往前一窜,一 *** 狠狠往那晒鞋的树枝上坐了过去,树枝被老者这么一座,上下剧烈晃动,那鞋子软趴趴的又从树上掉了下来。
老者见鞋子又掉了下去,摇了摇头,呵呵一笑,说道:“哎哟,老了,不中用了,晒个鞋子也晒不成勒,小伙子,又得麻烦你一趟了。”
林文轩见这树上老者,身手着实了得,但是行为多少有点古怪,这鞋子十有八九是他故意弄掉下树的。不过文轩心想,尊老爱幼,乃是吾辈读书人之本分,别说这鞋子掉下来三次,就是掉下来十次八次,也得恭恭敬敬给老人家捡上去。
于是,林文轩又弯腰捡起了鞋子,毕恭毕敬递给老者。
不过,树上那老者这一次却没有用手来接鞋子,只见他袖袍一甩,卷住了树腰上一棵枝丫,双腿垂了下来,用一只脚丫子来挑鞋子,不过脚丫子毕竟不如手灵活,东挑西挑,挑了好几次,却没挑到鞋子。
没成想,那老者不但鞋子臭,脚丫子更是臭气熏天,林文轩和老者脚丫子面面相觑,一时间被熏得睁不开眼睛,只得尽力举着鞋子,举了好一会,臭气熏得林文轩头晕脑胀,喷嚏连连,眼看就要拿不稳鞋子了,那老者却轻描淡写,不偏不倚将脚丫子套进了鞋眼里面,穿好了鞋子,手臂一弯,整个人又窜上了树枝。
双脚刚上树枝,随即身躯一弹,双腿稳稳站在了树枝上,老者闲庭信步,朝着树枝末梢走了过去。
林文轩一看,心下大惊,这松树起码有四五丈高,那老者却以身试险,不管不顾往树梢走去,万一摔将下来,不死也残。
林文轩本想出言相劝,不过转念一想,这紧急关头,自己若出声,必然惊吓了老者,当下,只得捂着嘴巴,站在树下为树上那老者提心吊胆。
不过,树上那老者却是不慌不忙,见到树下林文轩担惊受怕的样子,呵呵一笑,膝盖一弯,双腿往树枝上一蹬,直往上跳了好几尺高,手臂轻伸,从树冠上面摘下来一棵大松球。
林文轩此时再也憋不住,啊地一声大叫,心想这老者如果从树上摔下来,恐怕凶多吉少。
谁知,那老者摘了松球在手,又稳稳地落在起跳的树枝上,树枝上下摆动,那老者却面色如常,稳如泰山。
老者问道:“小伙子,感谢你耽误宝贵的时间伺候我这臭老头,你叫什么名字啊?”
林文轩笑了笑,说道:“尊老爱幼,乃读书人分内之事,先生不必客气,晚辈叫林文轩。”
“好,文轩老弟,赶远路饿了吧,这松子给你充充饥。”老者说罢,将松球扔了下来。
林文轩眼看老者盛情难却,自己赶路也着实饿了,当下接过了松球,剥了几粒松子送入嘴里,没想到这松子入口即化,异香扑鼻直冲天灵盖,比之寻常松子大有不同,不一会,林文轩就吃得饱饱嗝连连。
老者见林文轩吃得开心,当下呵呵笑道:“林公子,我这松子,可是长了一百年的七星不老松,吃了延年益寿,百毒难侵。”
林文轩一听,心里心道这老者和自己说笑呢,松子都是一年生,哪有能长一百年的松子,见老者说得一本正经,自己也不好扫他兴,心想自己也得早点动身前去科考了,随即站了起来,抬头对老者拱了拱手,说道:“感谢前辈松子相赠,晚辈还得去赶考,先告辞了。”
躺在树上的老者一听林文轩要去赶考,顿时坐了起来,向林文轩招了招手,说道:“公子去赶考,路途遥远,老朽有一言相告。”
林文轩转过身来,说道:“前辈有何指教,晚辈洗耳恭听。”
老者睁着眼睛,竖起一根手指,说道:“路上若是遇到一个穿红衣服的女子问路,千万不要回答,只管低头赶路,知道吗?”
林文轩一听,心里嘀咕,寻思这荒山野岭的,哪有什么红衣女子,不过见老者说得言真意切,当下点了点头,说道:“谨遵先生教诲。”说罢,林文轩辞别老者,往深山老林赶去。
林文轩一路埋头向前赶路,不知不觉天色就已经黑了,昏暗的月色冷冷地洒在树林草丛之上,更令人心神目眩,文轩赶考心切,到了晚上倒也不打算停下来歇息,当下掏出火折子,点了一盏小灯笼,摸着黑,深一脚,浅一脚继续赶路。
到了午夜时分,林文轩走到了一处小山坳里,这山坳四面环山,甚是狭长,只有前后两个狭小的出入口,走了好一会,林文轩到了山坳中间,借着朦胧的夜色一看,不由自主倒抽了一口凉气,只见这小山坳里面,却是一个个大大小小的坟包,坟包之上长满了杂草,墓碑也是东倒西歪。
林文轩看得心里发慌,寻思这深山老林里面,方圆几十里荒无人烟,哪里冒出来这么多坟墓?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自己还是尽快离开为妙。当下,林文轩强自镇定,加快脚步,硬着头皮往前走,想着快点走出这山坳。
就在林文轩埋头赶路之际,背后却传来一个细声细气的声音:“请问公子,十八铺怎么走?”
林文轩一听,背后汗毛顿时倒竖起来,这三更半夜的深山老林之中,怎么冒出来一个女人?当下不敢回头,双腿如弹簧一般,整个人晃晃悠悠往前猛走,却又不敢跑,怕惊动了对方。
林文轩往前窜了一段距离,刚想歇口气,却听见背后又响起了那女子的声音:
“公子请留步,小女子乃是良家女子,因上山采药迷了路,不得已惊扰了公子,还请不要见外。”
林文轩一听,背后这声音就在自己耳朵边上,近在迟迟,又想起日间那老者嘱咐自己的话,心下大骇,心想躲肯定是躲不过去了,又想着自己这些年,除了小时候在地主家地里偷过一个南瓜之外,没干过别的什么亏心事,常言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自己怕她做甚,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当即心里由惊转怒,倒要看看,是什么人在跟着自己。
林文轩惊怒交加,当下猛地扭转脖子,举着手里的灯笼一看,只见面前是一个身材婀娜的妙龄少女,杏仁眼,弯弯眉,樱桃小嘴,欲语还羞,身穿一套血红色的绸缎长袍。
“噢,原来是良家姑娘啊,我还以为是什么山精鬼怪呢,见笑了见笑了。”林文轩见这姑娘慈眉善目,当即说道。
那女子说道:“公子说哪里话来,我是十八铺吴员外家的七女儿滢滢,迷了路才不得已打扰公子,怎么会是山精鬼怪呢。”
林文轩见这滢滢姑娘言谈举止得体,又生的俊俏玲珑,想来也不是什么坏人,当即长了吁一口气,说道:
“小可真是该死,错把好人当做了精怪,既是迷了路,这荒山野岭,你一个女子也不安全,不如就由我护送滢滢姑娘回去,也好将功折罪。”
红衣女子一听,喜出望外,对着林文轩行了一礼,说道:“如此有劳公子了,还未请教公子尊姓大名。”
林文轩说道:“尊姓大名却谈不上,小可林文轩,贱名有辱姑娘雅听,惭愧的紧。”
滢滢说道:“公子之名,真有古之轩辕雅士之风尚,名好,人也好,等回到府上,小女子必定厚报公子。”
林文轩见这滢滢说得恳切可怜,当下也不跟她客套,打着灯笼,带着她就往十八铺赶去。
滢滢在灯笼的照耀下,倒也认得路,当下,林文轩提着灯笼在前照路,滢滢在后边指路,一前一后,顺着山坳东拐西转。
也不知道在连绵的山坳里走了多久,林文轩只见前面一处大山坳里,射出两道红色的光,将整个山坳照射成了血红色。林文轩眼看前面这个诡异的山坳,心里打鼓,一时间不敢上前。
滢滢抢上前来,微微一笑,指着那两道红色的光亮说道:“公子不用害怕,前面就是我家了。”
林文轩一听,心里不禁嘀咕起来,这大山坳,四面八方都是黑漆漆的群山环绕,左右没有一户人家,就这么孤零零的一座大宅子杵在那儿,她的家怎么住在这里。
林文轩看着前面那两只冰冷的红色灯笼,心里实在没底,当下问道:“滢滢姑娘,这黑灯瞎火的你可别看错了,这山坳里就只有一户人家,万一闯进歹人家里,那可就麻烦了。”
滢滢道:“公子有所不知,这十八铺本来有十八户人家,后来战乱都迁走了,只剩下我一家,你看我家门口那两个大红灯笼,错不了,公子一路护送辛苦,一定赏光去府上喝两杯,以表小女子感激之情。”
林文轩见姑娘已经安全到家,心想自己还要继续赶路,不便去府上打扰,当下说道:“既然滢滢姑娘你已经到家,我还得赶考,就不打扰了。”
谁知滢滢一听,小嘴一翘,说道:“公子必定是嫌弃小女子,我爹从小就教育我要知恩图报,你若不肯去府上歇歇腿,爹知道了一定会把我骂死,呜呜。”说完,滢滢声泪俱下,却哭了起来。
林文轩也是个善软心肠,一听这滢滢哭得厉害,心里倒也感动,心想自己举手之劳,她却如此厚情厚义,自己何不送人送到底,成就她的一番好意,再说了,正好去府上稍作歇息,等天明了在赶路也不迟。
打定了主意,林文轩呵呵一笑,说道:“既然滢滢姑娘你盛情相邀,那小可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不一会,红滢滢领着林文轩走到了大门口,林文轩抬头看去,只见这宅子非常高大气派,门口两头张牙舞爪的黑色石狮子,面目狰狞,在红色的灯笼照耀之下,犹如张着血盆大口,对人怒目而视。
说也奇怪,林文轩走到这对石狮子中间,身体却犹如被什么东西定住了一般,前不能进,后不能退,呆呆地杵在石狮子中间,浑身僵硬,动弹不得,犹如一尊石象。
滢滢皱着眉头,抡着如葱似玉的小手,左右开弓,朝那两对石狮子打去,一脸愠怒道:“你这两个小畜牲,硬是欠打,认不得我家恩公。”
滢滢话音刚落,林文轩顿时恢复了过来,看了看左右两只石狮子,却也没了刚才的怒目狰狞面孔,转而变得乖戾可爱起来。
林文轩惊奇道:“我…这…这是怎么回事?”
滢滢扑哧一笑,说道:“恩公不必害怕,俺家这对石狮子啊,是祖上传下来的,后来得海外仙人开了光,有镇宅守护神力,陌生人如果想进出府宅,就会被它们定住。”
林文轩一听,不禁啧啧称奇。
滢滢拉着林文轩来到门口,一边敲门一边说道:“爹、娘,滢滢回来了。”
话音刚落,大门吱呀一声开了,走出来一对慈眉善目的老夫妇,男的头戴方帽,羽扇纶巾,满脸堆肉,长得十分富态,女的尖嘴猴腮,看起来十分精干,两人后面站着六个穿着各色衣服的妙龄少女,个个都是浓妆艳抹,亭亭玉立如出水芙蓉。
“让你早点回家,怎么这么晚才回来,让为父提心吊胆一整夜。”那老者板着脸,对着滢滢责备道。
滢滢娇声娇气说道:“哎呀,爹,女儿在山里采药迷了路,幸好这位文轩公子相送,这才能回家。”转头对林文轩说道:“这是我爹,这是我娘,后边六位是我六个姐姐。”
老者一听,盯着林文轩看了看,随即打个哈哈,说道:“既是小女恩公,快快,府上请,女儿们,先过来见过恩公。”
说罢,后面六个少女依大小而出,分别介绍自己,从大到小,这六个分别叫:柚柚、淳淳、婷婷、思思、妍妍、萌萌。
老者又自我介绍道:“老汉吴德生,这是贱内刘氏,荒山寒舍,还请文轩公子不要见外。”
林文轩见这滢滢一家如此热情好客,当下倒也不好推辞,与其余六姐妹一一述礼见过,随着滢滢父母进了府内。
林文轩一进大门,只见府内五光十色,别有洞天,有七座二层的小楼阁围成一个圈,只留一个出入口,圈子中间却是一座三层的大楼阁,走到近处一看,外面的七座小楼阁之上,乃是繁花铺就,分别是七种颜色之花:月季、葵花、菊花、牡丹、芙蓉、芍药、罗兰。林文轩从小清苦,哪里见过此等雄伟气派,繁华似锦的亭台楼阁,一时间看得呆了。
吴德生呵呵一笑,说道:“我老汉世世代代在这深山里采药,倒也颇有家资,又生了七个娇贵女儿,左右也无个儿郎,故而建了此楼阁,来,文轩公子,随我进屋。”
进屋之后,林文轩却见四处都是金光闪闪,仔细看去,家具用品竟然都是黄金打造,不由得暗自惊叹这吴家的富贵。
吴德山拉着林文轩,分宾主落座,又命丫鬟沏茶,拿出糕点接待。喝茶之际,吴德生问道:“公子是要去哪里啊?为何半夜赶路?”
林文轩一听,叹了口气说道:“小可家贫,父母早亡,也无亲朋照应,若不考取功名,上哪求条活路,为了不耽误赶考日期,故而星夜兼程去赶考。”
吴德生一听,打蛇随棍上,说道:“文轩公子一表人才,何必在科举场上死磕呢,既然你也是孑然一身,又与小女今夜相遇有缘,不如留在我府上做个上门女婿,不是我老汉夸口,就我府上家资,比县太爷也要强上十倍。”
滢滢一听,小脸通红,低下头,沉默不语,显然已是默认。
林文轩听了吴德生一番话,一颗心扑扑乱跳,心想自己考取功名,还不是为了谋个好前程,现如今大好前程就在自己眼前,常言道:“天与不取,则咎”,这吴家一家人家财既大,人也厚道,这滢滢又是花容月貌,自己何不就在这吴家当个上门女婿,好过在科举场上随波逐流。
当下,林文轩吞吞吐吐道:“这个…,小可身无长物,光棍一个,只怕滢滢看不上我这穷书生。”
滢滢迫不及待站了出来说道:“我愿意。”
其他六个姐妹也不甘示弱,板着脸,一个个嘟囔道:“哼,老七最小,好不容易遇上个好相公,却被她抢在前头,爹、娘,你们可得一碗水端平了,好事不能偏着七妹。”
刘氏嘿嘿一笑,瞥了一眼林文轩,对六姐妹说道:“好好好,我看这样,滢滢先到先得,就许配给林公子做大老婆,你们六个,就给林公子做小妾,这下满意了吧。”
六姐妹一听,一个个说道:“这还差不多。”
林文轩却张口结舌,一时间神迷意乱,说不出话来,心想这吴家也真是不拘一格,一句话就把一窝女儿一股脑嫁给了自己,文轩看了看这几个花容月貌的姑娘,心想男人三妻四妾本就稀松平常,这几个姐妹人也好,又有心意,自己不如就坡下驴,成其美意,免得她们吵闹。
第二天,吴家就张灯结彩,烹羊宰牛,热热闹闹将林文轩和七姐妹的婚事给办了。
林文轩自从娶了这七姐妹,人生从此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巨变,每日山珍海味,名贵补药,锦衣玉食,莺歌燕舞,和滢滢七姐妹那是乐不思蜀,早将科举之事抛诸脑后。
不过好景不长,林文轩在吴府夜夜笙歌,没出三月,整个人却变得面黄肌瘦,连说话都变得有气无力。
这一天,林文轩早上起床,脑袋一沉,重重摔在了床板上,只觉浑身瘫软,爬不起来了。
滢滢七姐妹一见林文轩病倒,又从家里取出了各色补药,一人熬了一碗十全大补汤,端过来给林文轩喝。
七姐妹走进林文轩屋子,只觉得松香扑鼻,直冲天灵盖,七姐妹也没在意,急匆匆端着补药来到了林文轩床边。
滢滢吹了吹药碗,看着瘦骨嶙峋的林文轩,柔声说道:“相公身体欠恙,把这补药喝了吧。”其余六姐妹也端着碗凑了上去。
就在七姐妹靠近林文轩一尺距离之时,只见林文轩身周出现一个金黄色光罩,被滢滢触碰到之后泛起一丝金色涟漪,随即听见“啵”地一声巨响,七姐妹应声弹了出去,一个个倒在地上,手里药碗打翻在地。
七姐妹倒在地上,“嗷嗷”乱叫,林文轩自己也被刚才这一幕吓了一跳,转头往地上一看,不由得毛骨悚然。
只见地上那七姐妹, *** 上却长出一只毛茸茸的大尾巴来,颜色各异,正好对应七座楼阁的花色。那七姐妹瘫坐在地上张嘴叫唤,面目慢慢变得狰狞恐怖起来,转瞬间,浑身长出来和尾巴相同颜色的毛,手脚指甲也慢慢变得又长又尖。
林文轩眼看这七只狐狸牙尖嘴利,朝自己扑了过来,吓得面如死灰,心想自己性命休矣,一口气没喘上来,昏死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林文轩只觉得浑身麻痒入骨,慢悠悠醒了过来,却发现自己躺在山坳的乱石堆里,身上早被蚂蚁蚊子咬得千疮百孔,吴府也早已经消失不见了。
林文轩一声苦笑,想起这几个月自己的遭遇,越想越怕,逃也似的逃离了此处,没跑多远,见前面一棵松树上面一个老者正在仰面朝天晒太阳,见林文轩过来,老者坐了起来,跳下松树,走到林文轩面前,见林文轩狼狈不堪,气息奄奄,呵呵笑道:“林公子啊,几个月不见,真是如隔三秋啊,你怎么落入这步田地了?”
林文轩回想起来,那天七姐妹过来喂药,正是自己身上散发松香弹开了她们,这才醒得是这老者给自己吃得松子才救了自己,若不是此,自己恐怕早就一命呜呼了。
林文轩当即跪在地上,痛哭流涕道:“晚辈愚钝,请先生指点迷津。”
老者说道:“叫你不要回答那红衣女子的问话,你却偏要回答,不但回答,还跟人回家,把人七姐妹全都给娶了,尽享荣华富贵,你可知那七姐妹一家是什么吗?”
林文轩泣不成声,摇了摇头。
老者正色道:“那七姐妹,乃是七彩狐狸成精,最会用美色和金钱诱惑人,变化了山庄,请君入瓮,循循善诱,直到吸干人的元阳,别说是你一个凡夫俗子,就是大罗金仙下凡,只要入了她们钱财和美色的漩涡,也免不了遭害哩,我那天给你吃的松子,乃是百年七星松,但也只能在最后关头吊住你的一口清气,让你不至于一命呜呼而已。”
林文轩这才恍然大悟,自己之所以走到这步田地,都是因为自己起了贪财贪色之心,这才一步步误入歧途,当即转悲为怒,说道:
“大师,既然这群狐妖害人不浅,您手段了得,为何不为民除害除掉她们?”
老者头摇得拨浪鼓似的,说道:“除掉她们?谈何容易,别说是我一个闲云野鹤的老道,就是天帝亲自下凡也是没辙哩,你想啊,贪财贪色乃是你情我愿之事,谁管得了你那么多啊?”
说罢,老者从怀里掏出半颗松球,放在鼻子边闻了闻,递给林文轩,说道:“这里还剩半颗百年松球,送给你调养身体吧,林公子既然已经跳出财色漩涡,可不能再重蹈覆辙了哦,这百年七星松,可不是年年都有的哦。”说罢,老者呵呵一笑,跳上一棵松树,消失在了山林之中。
林文轩看着这半个松球,真是悔不该当初,真是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呐。从此以后,林文轩心无旁骛扑在了学问上,再也没对金钱美色动过心,三年后考中了举人,成就了一番事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