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麦秀歌》能成为千古绝唱
为何《麦秀歌》能成为千古绝唱
《麦秀歌》是商纣王叔父箕子朝周时,感慨而作的诗篇,是中国现存最早的文人诗。此诗在寥寥十数字中,将亡国惨状和亡国原因和盘托出,而且凄凉悲惋。全诗语言朴实,音律优美,声情相生。后世对此诗评价甚高,认为它“文词悲美,含义深刻”。后人常以之于《黍离》并举,来表示亡国之痛。
全诗如下:“麦秀渐渐兮,禾黍油油,彼狡童兮,不与我好兮。麦秀渐渐兮,禾黍油油,彼狡童兮,不我好仇。”
《麦秀歌》作于西周初年。据《东史纲目》记载,箕子在封于古朝鲜后的第十三年,曾经回中原朝周,写了《麦秀歌》。箕子是商朝旧臣,商纣王的叔父,生长于古都朝歌(今河南淇县)。
商朝末期,商纣王昏庸无道,纵情声色,宠幸奸佞,诛杀忠臣。比干被杀,文王被囚。箕子比较幸运,他在劝谏纣王没有结果的情况下,离开了朝歌。若干年后,周武王伐纣,建立周朝,赞赏箕子是个忠臣,就把他分封到了朝鲜。
《史记.宋微子世家》记载:“箕子朝周,过故殷墟,感宫室毁坏,生禾黍。箕子伤之,欲哭则不可,欲泣为其近妇人,乃作《麦秀之诗》以歌咏之。”大意是,箕子在分封到朝鲜后,有一次,去周朝拜,路过原来商朝的都城朝歌,看到城墙宫室毁坏,长满了野生的禾黍。箕子对商朝由于商纣王的昏庸而灭亡,感到非常伤心,想大哭一场来祭奠,可是,此时已是周朝,自己还作了周朝的诸侯,于理不合;偷偷的哭泣几声,又近乎妇人;无奈之下,写下了千古传唱的《麦秀歌》。
《麦秀歌》是中国现存最早的文人诗。在此之前,据传夏启曾作有《九辨》《九问》,其词早已失传,夏商之际有《刺奢篇》,但作者已失考。
《麦秀歌》是富于感情为血和泪的文学,它抒发了作者对殷纣王不听劝谏,反而加害忠良的痛苦愤懑心情。“麦秀渐渐兮,禾黍油油”:麦子吐穗,禾黍茁壮,本是一番喜人的丰收景象。然而,对于亡国之人,感念故国的覆灭,心头自别有一种滋味。这种可贵的故土情愫,曾引起历代无数仁人志士的深切共鸣。晋文学家向秀《思旧赋》谓:“瞻旷野之萧条兮,息余驾乎城隅。践二子之遗迹兮,历穷巷之空庐。叹黍离之愍周兮,悲麦秀于殷墟。”宋文学家王安石《金陵怀古四首》其一云:“黍离麦秀从来事,且置兴亡近酒缸。”后人常以“麦秀”、“黍离”并举,寄托深切的亡国之痛。
殷纣王暴虐无道,导致殷商灭亡。箕子目睹殷商宫室化为一片废墟,悲从中来,此诗是他故国情思的自然流溢。“彼狡童兮,不与我好兮!”纣王的拒谏,致使殷商亡国,这悲恸,永远成为诗人心头的创伤。他悲戚、愤懑、忧虑,可谓百感交集。
此诗语言朴实生动,其艺术手法对后代诗歌具有相当的影响,比如,以“兴”发端(麦秀渐渐,禾黍油油),重章叠字的运用等,在后世民歌中得到了发展,其假借男女私情,抒发政治怀抱,到战国时期,在屈原的诗歌里得到了充分的发扬光大。诗中叠字“渐渐”“油油”的运用,语气词“兮”的安置,形成一种音律美,达到声情相生的完美境地,显出与《诗经》一脉相承的艺术特征。尤其是末两句“彼狡童兮,不与我好兮”,声口措辞乃至句式都与《国风.郑风.狡童》“彼狡童兮,不与我言兮。维子之故,使我不能餐兮。彼狡童兮,不与我食兮。维子之故,使我不能息兮”极其相似。可见,先秦诗歌在诗的意境和形式上,有一种内在的渊源关系。
千百年来,箕子作为谏臣贤士、爱国忠良,受到人们的敬仰,而《麦秀歌》,也倍受推崇,后人诗文中涉及箕子的,多提及它。比如晋代大诗人陶渊明所作《箕子》诗中有“狡童之歌,凄矣其悲。”宋代诗人王十朋咏箕子诗中有“千古有传箕子操,一时难悟狡童心”。元代大诗人王恽《箕子庙》诗中有“空咏芃芃麦秀吟”。李尚实《殷墟怀古》诗中有“过客漫劳歌麦秀”。明诗人何士琦《箕子》诗中有“伤心歌麦秀,不比见奴时”。清代诗人高遐昌有诗句“禾黍悲歌千古恨”。宗绂《殷墟怀古》诗中有“麦秀歌传箕子句”等等。一首短短的诗,历代传诵不息,真可谓“千古绝唱”。
(本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