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遗忘的战场：三国交州争夺战
一 交州争夺战：曹操VS刘表
交州的起源来源于交趾刺史部，元鼎六年（前112年）汉武帝灭南越国后，设立所谓“交趾刺史部”分其地为7郡：南海、苍梧、郁林、合浦、交趾、九真、日南，包括今广东广西大部分地区，北至湖南江永县，南至越南顺化的广大地区。治赢娄县 (今越南河内市西北)，其中在越南部分交趾有三郡：交趾（一作交阯，今越南东京，即越南北部）、九真（今越南清化省、乂安省、河静省、广平省，即越南北部）、日南（郡治今越南顺化以南，即越南中部及以南一部分）五十六县。步入汉末乱世来，交趾地区因位置偏远，远离中原，得以安宁，成为乱世中的一番净土，许多中原人士或荆扬人士避居交州，交州人口不减反增，“
中国（原）士人往以避难者以百数
”。岭南地区自古土地肥沃，盛产铜铁，兼
“贵致远珍、名珠、香药、象牙、犀角、珊瑚、琉璃、鹦 鹉、翡翠、孔雀
”等奇珍宝玩,堪称一块“宝地”地理位置十分重要。建安八年（203），东汉朝廷废交趾刺史部，改设交州，治龙编（今越南北宁），辖今两广及越南中北部。而这也是三国时代交州争夺战的开始。
曹操在控制中原后，将目光瞄准了交州，交州地区的豪强成为曹操拉拢的对象。当时，交州地区势力最为强大是当地的豪族士氏。士氏家族居于苍梧广信（今广西梧州），乃东汉末年交州的一个书香门第，士氏的祖先出于鲁国汶阳，其家族先是因王 莽之乱，避祸于交趾一地。经6世发展，累积财富，家学传家，至士赐开始有人出仕为官，士赐本人在桓帝时曾出任日南郡太守。依靠其父荫庇，士赐的儿子士燮举孝廉入仕，开始走上政治舞台。士燮曾游历京师，跟随颍川大儒刘陶学习儒家经典，士燮之“
耽玩《春秋》……《春秋左氏传》尤简练精微，……《尚 书》兼通古今……”
中平四年（187年），士燮被任命为交趾太守，开始他割据交州的之一步，当时的交州刺史也是士燮的顶头上司是太尉朱儁（此人曾率军镇压黄巾起义）的儿子朱符，此人残暴无能，压迫百姓，征收各类苛捐杂税，终于 *** ，引发交州的土著叛乱，是“
故（交州）刺史会稽朱符，多以乡人虞褒、刘彦之徒分作长吏，侵虐百姓，强赋于民，黄鱼一枚收稻一斛，百姓怨叛，山贼并出，攻州突郡。符走入海，流离丧亡。”
建安八年（203），朱符被叛军杀死，朝廷无力控制交州局势。士燮乘机向中央上表让其三个弟弟出任交州其中三郡的郡守，士燮上表奏请任命其弟士壹兼任合浦太守，二弟徐闻县县令士䵋兼任九真太守，士䵋的弟弟士武兼任南海太守。抓住 机会扩大士家在交州的势力，朝廷迫于无奈同意，交州南部遂为士氏割据，
“兄弟并为列郡，雄长一州，偏在万里，威尊无上。出入鸣钟磐，备具威仪，笳箫鼓吹，车骑满道。胡人夹毂焚烧香者常有数十。妻妾乘辎軿，子弟从兵骑，当时贵重，震 服百蛮，尉他不足也。”（《三国志》）。
在朱符死后，曹操将目光瞄准交州，虽然曹操的统治范围与交州距离甚远，中间隔着荆州刘表与江东孙氏，但曹操仍然努力将统治渗透交州。朱符死后（203）‚曹操立即遣张津继任交州刺史（一说201年或197年），牵制刘表，张津与刘表连年交战，
“南阳张津，与荆州牧刘表为隙，兵弱敌强，岁岁兴军，诸将厌患，去留自在”
但交 州对曹操来说毕竟鞭长莫及‚难以驾驭。建安十一年（206年）左右‚张津为部将区景（此人后投奔苍梧太守吴巨，见下文）所杀，
“津小检摄，威武不足，为所陵侮，遂至杀没。”
乘此混乱，荆州刘表乘机任命赖恭为交州刺史，吴巨（《三国演义》误作吴臣）为苍梧太守。（两人均为荆州人）,控制交州北部，并上书朝廷请求认可，曹操此时正在扫清袁氏，无暇估计交州，被迫承认这一既定事实。这样，交州形成了北部赖恭，吴巨，南部士氏的南北分据局面，面对这一不利局势，曹操开始拉拢士燮，对其加官进爵，
“（朝廷）赐燮玺书曰：交州绝域，南带江海，上恩不宣，下义壅隔，知逆贼刘表又遣赖恭窥看南土，今以燮为绥南中郎将，董督七郡，领交阯太守如故。”
曹操先后以其为绥南中郎将、安远将军、龙度亭侯。建安十五年（210年）更进一步“加以九 锡六佾之舞”。这样，曹操河刘表的势力分别占据交州。
二 赤壁之战后的交州争夺
建安十三年（208），在基本统一北方后，曹操举大军南下，征讨荆州，此时，正逢刘表病死，刘表之子刘琮“举州投降”，依附刘表的刘备成为曹军的主要打击对象，他“携民渡江”，最终在当阳长坂坡被曹军骑兵追上，惨败，与刘表长子刘琦合兵退守江夏（今湖北武汉），当是时，走投无路的刘备甚至衍生出投奔交州的想法，早在著名的《隆中对》中，诸葛亮就说“
荆州北据汉、沔‚利尽南海
”，将交州也视为争夺目标，东吴派遣鲁肃前来谈判之时，刘备云“
与苍梧太守吴巨有旧，欲往投之”（两人很可能在荆州才认识的）
鲁肃则建议刘备联盟孙权，“
孙讨虏聪明仁惠，敬贤礼士，江表英豪，咸归附之，已据有六郡，兵精粮多，足以立事。今为君计，莫若遣腹心使自结於东，崇连和之好，共济世业，而云欲投吴臣，臣是凡人，偏在远郡，行将为人所并，岂足讬乎？”
刘备大喜，这样，孙刘联盟结成，共抗曹军，诞生了著名的赤壁之战，以曹操的最终失败，退回北方而收场。
赤壁之战后，刘备夺取荆南四郡（零陵，桂阳，武陵，长沙）占领荆州南部，而周瑜则计夺荆州南郡，堵塞了刘备北上和西进的通道。建安十四年（209），刘琦病死，刘备前往东吴，鲁肃劝说东吴将南郡让给刘备，让他抵御曹军，这样刘备获得了南郡，并娶孙权妹孙夫人（孙尚香）为妻，次年返回荆州
“后备诣京见权，求都督荆州，惟肃劝权借之，共拒曹公。曹公闻权以土地业备，方作书，落笔于地。”
（没看懂的可以看地图，这就是小说演义的所谓“借荆州”，实际上是利益交换，并非“借”）。这样，曹刘孙三家瓜分荆州（曹操占据南阳郡，孙权占据江夏郡）为实现“跨有荆，益”的战略目标，刘备与吴巨结盟，开始攻略益州，而无暇顾及交州，交州则引起了东吴的重视。此时，吴巨，赖恭失和，吴巨举兵驱逐赖恭，得以独霸，赖恭逃回荆州的零陵郡（最终归顺刘备，后在蜀汉官居太常 编者注）
荆襄九郡（实为七郡 ）
在刘备客居东吴之时，东吴乘机开始谋划夺取交州，建安十六年（211），乘刘备入川，无暇南顾，孙权开始夺取荆州的计划。以步骘为交州刺史，派遣其率部南征。
史书上是这样记载的
“建安十六年，吴遣临淮步骘为交州刺史，将武吏四百人之交州，道路不通。苍梧太守长沙吴巨拥众五千，骘有疑于巨，先使渝巨，巨迎之于零陵，遂得进州。巨既纳骘，而后有悔，骘以兵少，恐不存立。巨有都督区景，勇略与巨同，士为用。骘恶之，阴使人请巨，巨往告景，勿诣骘。骘请不已，景又往，乃于厅事前中庭俱斩，以首徇众。
”
“步骘杀吴巨、区景，使严舟船，合兵二万，下取南海。苍梧人衡毅、钱博，宿巨部伍，兴军逆骘于苍梧高要峡口，两军相逢于是，遂交战，毅与众投水死者，千有余人。”
步骘
以区区四百人拿下聚众五千人的吴巨，杀死吴巨与区景，不可不说是“神话”，神话的背后，恐怕是步骘直接采取“鸿门宴”的手段玩弄阴谋诡计，直接斩首“诱杀”吴巨，区景等人，从而控制交州北部。此过程中，刘备发挥何作用不得而知，有的史学界认为刘备在东吴期间已与东吴达成协议，以交州换取南郡，故而袖手旁观（《三国时期的交州争夺》凌文超）也有的学者认为，刘备曾经试图阻拦，但因力量弱小加上不愿交恶东吴从而放弃，
（《三国志步骘传》：建安十五年，出领鄱阳太守。岁中，徙交州刺史、立武中郎将，领武射吏千人，【便道南行】。明年，追拜使持节、征南中郎将。刘表所置苍梧太守吴巨阴怀异心，外附内违。骘降意怀诱，请与相见，因斩徇之，威声大震。士燮兄弟，相率供命，南土之宾，自此始也。鄱阳在豫章北。《三国志吴主传》：十五年，分豫章为鄱阳郡。《水经注》引《交广春秋》云：建安十六年，吴遣临淮步骘为交州刺史，将武吏四百人之交州，【道路不通】。苍梧太守长沙吴巨拥众五千，骘有疑于巨，先使谕巨，巨迎之于零陵，遂得进州。）
但无论如何，刘备确实没有采取什么有效行动阻止东吴，东吴因此得以占据交州北部。割据交州南部的士燮，见东吴势大，也上表归顺东吴，成为东吴的附庸。建安二十年（215），孙刘双方湘水划界，东吴获得湘水以东荆州的江夏，长沙，桂阳三郡，建安二十四年（219），吕蒙不宣而战，“白衣渡江”，乘关羽北伐，偷袭荆州，夺取荆州剩下的三郡（南郡，武陵，零陵）关羽败亡，孙刘联盟破裂，双方交恶。此后，在章武元年（221）的夷陵之战，东吴又再次打败刘备，除曹魏占领的荆州北部外，全据荆州，彻底切断了刘备集团染指交州的可能。
步骘（字子山，在《三国演义》中为烘托诸葛亮在舌战群儒中被塑造为小丑一般的角色，实则是一个很有能力的人）
伴随着孙刘联盟的分分合合，东吴一直在交州南部实施间接统治，此后，一直到士燮去世（226）双方都维持这一模式，士燮对东吴较为出力，甚至在刘备死后积极诱导益州豪强叛乱，支援孙权
“建安末年，燮遣子廞人质，权以为武昌太守。燮又诱导益州豪姓雍闿等，率郡人民使遥东附，权益嘉之，迁卫将军，封龙编侯。燮每遣使诣权，致杂香细葛，辄以千数，明珠、大贝、流离、翡翠、玳瑁、犀、象之珍，奇物异果，蕉、邪、龙眼之属，无岁不至。壹时贡马凡数百匹。权辄为书，厚加宠赐，以答慰之。”
士燮治理交州期间，劝导农桑，教化百姓，为岭南的开发作出了卓越贡献，曹魏的荀彧评价道“
交阯士府君既学问优博，又达于从政，处大乱之中，保全一郡，二十余年疆场无事，民不失业，羁旅之徒，皆蒙其庆。虽窦融保河西，曷以加之？”
由于交州包括越南北部的广大领土，越南将士燮也视为越南的君主，呼为“士王”，多加尊崇，甚至追封为“善感嘉应灵武大王”，视为神明，顶礼膜拜，如越南史学家吴士连在《大越史记》中评价“
士王在位四十年，寿九十年。宽厚谦虚，人心爱戴。保全越之地，以当三国之强。既明且智，足称贤君”“我国（越南）通诗书，习礼乐，为文献之邦，自士王始。其功德，岂特施于当时，而有以远及于后代，岂不盛矣哉！子之不肖，乃子之罪尔。”
令人哭笑不得。但士燮在世期间，其家族左右交州政局的情况并未改变。除士武早年因病去世外，士燮家族 成员一直担任交趾、合浦、九真三郡的长官，岭南的赋税，军队仍为士氏所掌握，这也是孙权所不愿看到的。
越南士王庙
三 东吴时代的交州
尽管夷陵之战战败， 但刘备集团并未放弃争夺交州的努力，夷陵之战，东吴的交州刺史步骘调往荆州对抗刘备（步骘最后代替陆逊一度担任东吴丞相），东吴对交州的控制力有所减弱，蜀汉方面立即作出反应，章武元年，夷陵之战的同年，刘备以李恢使持节，遥领交州刺史，摆出与东吴争夺交州的态势，刘备死后，诸葛亮治蜀，建兴三年（225），诸葛亮平定南中，仍以李恢领交州刺史，加安汉将军，表示还未放弃交州，直至建兴七年(229),孙权称帝，双方约定共分天下，以交州属吴，解李恢交州刺史之职务，更领建宁太守，此后，蜀汉彻底放弃交州，交州属吴。
与此同时，226年，士燮病死，东吴加紧其彻底吞并交州的计划。东吴黄武五年（226年）‚孙权遂将交州析分为交、广二州‚将交趾以南三郡（交 趾、九真、日南）归交州管辖‚合浦以北的郁林、苍梧、南海、高凉四郡归广州管辖。孙吴趁公元226年士燮去世之机，对交州实施了新的战略调整，将士氏完全排除在交州的权力中心之外：
“权以燮子徽为安远将军‚领九 真太守‚以校尉陈时代燮（交趾太守职）。吕岱表分海南三郡为交州，以将军戴良为刺史，海东四郡为广州，岱自为刺史”士燮之子
士徽无法接受这一安排，遂据海南三郡（交 趾、九真、日南）起兵叛乱，东吴任命的吕岱，戴良合并一处，讨伐士徽，士徽手下闻听东吴大军赶来，惶恐不安，军心震动，士徽的堂弟中郎将士匡与吕岱有旧，劝说士徽投降，并保证其生命安全与财产安全，愚蠢的士徽与士氏家族开城投降，吕岱假意接待他们，大摆宴席，第二日乘宴席之机突然下令，将士徽兄弟六人尽皆斩首，首级送往武昌，随后又出兵打败士徽的部将甘醴、桓治等人，将其平定，士徽之乱遂平，东吴直接统治交州广大地区，并废广州，使交广合而为一（可见设置广州完全是东吴的权宜之计）“
壹子中郎将（士）匡与（吕）岱有旧，岱署匡师友从事，先移书交阯，告喻祸福，又遣匡见徽，说令服罪，虽失郡守，保无他忧。岱寻匡后至，徽兄祗，弟干、颂等六人肉袒奉迎。岱谢令复服，前至郡下。明旦早施帐幔，请徽兄弟以次入，宾客满坐。岱起，拥节读诏书，数徽罪过，左右因反缚以出，即皆伏诛，传首诣武昌。”“徽大将甘醴、桓治等率吏民攻岱，岱奋击大破之，进封番禺侯。於是除广州，复为交州如故。岱既定交州，复进讨九真，斩获以万数。”
东吴统治下的
交州其经济，文化，仍然有一定发展。东吴镇压百越，夷，山越叛乱，编户齐民，维持在交州地区的统治。景帝孙休永安七年（264年）‚随着 岭南政局的日趋稳定‚全面恢复了黄武五年（226年）的建制。而且在增置广州期间，东吴还先后增设了临贺、桂林、始安、始兴、高凉、高兴、宁浦、珠崖等八郡。末帝孙皓时，又 在交州新设新昌、武平、九德三郡。这样，终吴之世，广州领有苍梧、郁林、南海、高兴、宁 浦、高凉、桂林等七郡；交州领有交趾、合浦、珠崖、九真、日南、新昌、九德、武平等八郡。东吴亦对岭南的开发与治理作出一定贡献。如赤乌五年（242年），高凉渠帅仍弩等劫略百姓‚残害吏民‚，南海太守钟离牧奉命“越界扑讨”‚“旬日降服”。又延康元年（220年）‚吕岱任交州刺史 时‚郁林郡所辖的桂阳、浈阳二县发生一起盗贼合众在南海郡界作乱之事‚孙权诏吕岱率兵讨之。陆胤东吴最为著名的交州刺史，治交州十余年，颇有建树，赤乌十一年（248）交趾、九真夷攻 陷附近城邑‚引起“交州骚动”‚孙权命陆胤为交州刺史兼安南校尉‚前往招抚。陆胤抵州‚ 对乱民“喻以恩信”‚并“务崇招纳”‚在他悉心安抚下‚高凉渠帅黄吴等余党三千余家“皆出 降”，陆胤鼓励农业发展，兴修水利，率领人民修筑蓄水池陂‚“民得甘食”，他“奉宣朝 恩”、“招合遗散”。教化百姓，收拢流亡人口，取得了良好的效果，史称陆胤治交州十余年间‚“海隅肃清”、“商旅平行”、“交域清泰”，衔命在州（交州） 十有余年”‚“惠风横被”‚“民无疾疫‚田稼丰稔”，在东吴的治理下，交州番禺（今广州）成为岭南的商业与造船中心，
“处近海‚多犀、象、毒冒、珠玑、银、铜、果、布之凑‚… …番禺‚其一都会也”
晋左思《吴都赋》中所言 “
槁工楫师‚选自闽、禺”
是也，然而，随着东吴政局日趋腐败，残暴，交州地区的局势也发生着重大变化。
四 晋吴交州争夺战
公元263年，魏灭蜀，265年，司马氏篡魏登基，建立晋朝，三国变为两国，东吴北部，西部均已被晋包围，战略局势十分不利，与此同时，晋也开始着手进行灭吴准备，交州成为了晋吴之间的新一轮的战场。孙休时，交阯郡的太守孙谞性格贪婪暴虐，曾征调郡里一千多个手工送到建业，令百姓极度不满。魏景元四年、吴永安六年（公元263年）在曹魏灭蜀的同年，察战官邓荀（一作邓句）到达交阯郡后，又擅自调动孔雀三千头送往秣陵，百姓苦于远役，于是诞生起义的念头。六月，郡吏吕兴纠合豪杰、招诱外族，起兵杀死孙谞、邓荀，起兵叛乱。吕兴杀交阯太守孙谞‚通过南中霍弋（原为蜀汉将领，蜀汉灭亡后投降曹魏）“
使使如魏，请太守及兵”，
司马炎立即以霍弋遥领交州刺史，霍弋表部将爨谷为交趾太守，率杨稷、毛炅，董元，孟干，李松等蜀汉南中降将由南中入交州（此次进军，主要是南中的蜀汉降军），行至半路，吕兴被手下功曹李统杀害。魏军进军，击溃当地吴军，占据交州南部。但不久，爨谷，霍弋相继病亡，晋室任命蜀汉将领马忠之子马融镇守交州，但不久亦病死，晋派蜀汉降将杨谡为交州刺史。三人的相继病死，使得西晋在交州的局势岌岌可危。
交州南部的沦陷引起东吴的相当重视，史载“
交趾沦没‚岭表动摇‚胸背有 嫌‚首尾多难‚乃国朝之厄会也”
如果西晋吞并交州全境，则可在北，西，南三个方向完成对东吴的战略包围，后果不堪设想，因此，次年，吴主孙皓即派兵收复交州。“（
吴）遣交州刺史刘俊 、前部督修则等入击交阯‚为晋将毛炅等所破，皆死，兵散还合浦，（269年）遣监军虞汜、威南将军薛珝、苍梧太守陶璜由荆州‚监军李勖、督军徐存从建安海道，皆就合浦击交阯”
李勖进军不利，迷路，杀死向导后撤退，被孙皓处死，其余吴军亦初战不利，但由于陶璜足智多谋、 指挥得当‚注意分化敌军‚收买人心‚吴军愈战愈勇‚节节胜利。
“吴遣虞汜为监军，薛珝为威南将军、大都督，璜为苍梧太守，距稷，战于分水。璜败，退保合浦，亡其二将。珝怒谓璜曰：“若自表讨贼，而丧二帅，其责安在？”璜曰：“下官不得行意，诸军不相顺，故致败耳。”珝怒，欲引军还。璜夜以数百兵袭董元，获其宝物，船载而归，珝乃谢之，以璜领交州，为前部督。璜从海道出于不意，径至交阯，元距之。诸将将战，璜疑断墙内有伏兵，列长戟于甚后。兵才接，元伪退，璜追之，伏兵果出，长戟逆之，大破元等。以前所得宝船上锦物数千匹遗扶严贼帅梁奇，奇将万余人助璜。元有勇将解系同在城内，璜诱其弟象，使为书与系，又使象乘璜轺车，鼓吹导从而行。元等曰：“象尚若此，系必去志。”乃就杀之。”
——《晋书》
陶璜先是通过夜袭大败晋军，而后避实就虚，绕过陆路，从海路直取交州城（治龙编，今越南河内东），令晋军措手不及，由于南中距离交州路途艰难，加之西晋对交州局势并不重视（一是因为鲜卑秃发树机能之乱，二是交州地处偏远，三是此次进军交州以蜀汉降军为主，西晋正好“借刀杀人”）东吴此次又出动大军，兵力达到十万之众“（
泰始七年春，吴主孙皓遣大都督薛珝、交州刺史陶璜帅二十万军，兴扶严恶夷合十万伐交趾”-《华阳国志》）,
公元271年，各路吴军汇合，晋军寡不敌众，被围困于交州城，吴军加紧攻打，“
陶璜围之。杜塞蹊径，救援不至，虽班粮约食，犹不供继。至秋七月，城中食尽，病饿死者大半。”
交趾人王约暗通陶璜，约定投降，放云梯放吴军进城，城破，吴军将大部分西晋将领和2000多精锐部众杀死，其中给吴军造成重大杀伤，杀死吴将
刘俊 ，修则
的毛炅更是被破腹挖心处死，
“璜以炅壮勇，欲赦之；而(修）允（修则之子）必欲求杀炅，炅亦不屈于璜。璜怒，乃裸身囚结面缚，呵曰：“晋兵贼！”炅亦烈声呵曰：“吴狗，何等为贼！”吴人生剖其腹，允割其肝，骂曰：“虏腹作贼！”炅骂不断，曰：“尚欲斩汝孙皓，汝父何死狗也！”吴人斩之。”，
杨稷、孟干、爨熊、李松等晋军主要将领被押送东吴，后除孟干设计逃回外，其余将领均死在东吴。此次交州争夺战，最终以东吴的胜利而告终，但是，这并不能挽救东吴灭亡的命运，仅仅不到十年，西晋灭吴，三国归一，西晋成为交州争夺战的最后赢家。（值得一提的是，东吴灭亡后，陶璜仍据守交州，拒不投降，甚至准备出兵恢复，在孙皓的亲自写信劝说和儿子陶融的劝说下，才勉强同意投降西晋，西晋仍以其为交州刺史，陶璜在任三十多年，颇有建树，约病死于永平年间（290-300），死时百姓如丧考妣，号哭震天，越南人也认为他“
威惠素著，为殊俗所慕”,对其十分尊敬，立庙祭祀
）
参考文献
原始史料
《后汉书》
《三国志》
《资治通鉴》
《华阳国志》
《交广春秋》
《大越史记》
学术论文
《试论三国时期东吴对岭南的开发与治理》段塔丽
《论三国时期的交州争夺》凌文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