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中的惠泉酒是哪里的特产?芳官的乡愁,曹雪芹的旧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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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很写实,里面很多的细节其实是曹雪芹自家真实的生活场景。从小说看,贾府是位于京城的,可非常多的细节又透出,这分明是江宁织造府的生活原型。
小说开篇不久,冷子兴和贾雨村的一段对话说,贾府是在石头城,这石头城就是金陵。贾府的建筑规制,尤其是大观园,就是江南的园林格局。贾府元宵宴上,出现的屠苏酒、合欢汤,都是江南才有的风俗。还有一样东西,小说里至少出现了两次,又都反映了金陵和京城的距离和区别,这是曹雪芹的旧梦,是他在怀想曾经的过往。就是分别出现在十六回和六十二回的惠泉酒。
《红楼梦》十六回,贾琏护送林黛玉回苏州,料理完林如海的丧事,表兄妹两个回到京城,当晚贾琏王熙凤夫妻两个一起吃团圆晚餐,贾琏的奶母赵嬷嬷也在,三人就有一段有趣的对话,王熙凤有一句劝赵嬷嬷吃酒的话说:
“妈妈,你尝一尝你儿子带来的惠泉酒。”
江苏无锡惠山之一峰之下有泉,曰:惠泉。惠泉酒就是用这个水酿成的,显然,这是贾琏去苏州带回来的土特产。
到了《红楼梦》六十二回,贾宝玉过生日,众丫环吃酒没叫芳官,她便睡在床上生闷气,宝玉过来安慰她说:晚上咱们吃酒,让你袭人姐姐带你桌上一起好不好?芳官就说,晚上吃酒你们都别劝我,我要放开了好好吃一顿,又说我先前在家里时,那个惠泉酒可以吃三二斤呢。
贾府里的小戏子是当初贾蔷去姑苏买来的,这芳官当然是那里的人,在家时能有这样的好酒量,而且芳官很是娇气,吃不惯面条就让小厨房的柳嫂子单给她做别的吃食。可见她在家时的家境应该是很好的。也许天灾人祸,她也和香菱一样苦命被卖了,虽说卖到贾府这样的温柔富贵乡,其实这样衣食无忧的时光也不过短短几年的光阴,后来查抄大观园,她因为伶俐加上是唱戏的女孩子,被王夫人认定是个狐狸精,不可再留在府里,落得个到水仙庵出家为尼的下场。
惠泉酒,显然是许多人共同喜欢的,酒这个东西在那个时代是很难运输的,贾琏要买来千里迢迢带回京城,期间骑马坐车换轿行船,带几坛子酒,自然很不方便,在那个年代,这种可能性其实不太大,除非你是大队行马的一大群人才有可能。
惠泉酒是芳官的乡愁,她从小家境不错,后来落到被卖,这个回忆的过程是痛苦的,一般人往往会刻意的回避,就算是里面有个别幸福时光,真的回忆也会变得苦涩,可是这个惠泉酒显然是芳官心心念念的童年旧物,一旦触及就会回响。
酒是一种让人快乐的东西,也是很容易让人上瘾的东西。从古至今,人们对酒就有一种难以割舍的爱好和情怀,多少文人骚客喜欢用“醉”字,可见其魅力,更不用说曾经享用过但今后很难再享用时,人们往往会对它产生怀念继而生出一种情结。贾琏在姑苏生活了大半年,怕是被惠泉酒浸泡出了依赖性,所以回京不怕麻烦也要带些回来。芳官不用说,一听有酒吃,脑子里自然想起家乡的美酒。
这些小小的细节,都不是凭空能想出来的,也不可能无中生出有来。它一定是曹雪芹早年生活里的具体,当写到这里,那些熟悉或者怀想自然地呈现,说到底,这都是曹雪芹的旧梦重温。
《红楼梦》是一部有温度的小说,当读者深究内里细节,无不一一充斥着许许多多的小确幸,这是一个人、一方生活片段的呈现,里面有浓浓的感情成分,温暖读者已260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