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蟾是什么身份?她为何敢把夏金桂不放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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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蟾把夏金桂不放在眼里吗?太夸张了吧?我们来看看作品是怎么说的:
“他虽不敢还言还手,便大撒泼性,拾头打滚,寻死觅活,昼则刀剪,夜则绳索,无所不闹。”
宝蟾对夏金桂的打骂,是不敢还嘴和还手的,她是用另一种方式,撒泼,寻死,来进行反抗。传统的“一哭二闹三上吊”,是妇人挟制丈夫的法子。宝蟾也是通过向薛蟠施压,来挑战夏金桂的。
宝蟾是夏金桂的陪嫁丫鬟。被薛蟠收房之后,她们又成为正室和小妾的关系。别受宫斗戏的影响,老以为正室与小妾就是分庭抗礼的关系。其实在《红楼梦》的时代,绝大部分的妻妾关系,是香菱说的:“连我一身一体俱属奶奶”,“我自伏侍了爷,就与姑娘无涉了。如今又有了奶奶,益发不与姑娘相干”,妻就是妾的主子,妾就是妻的奴才。
宝蟾不管是从婚前还是婚后来看,都是夏金桂的奴才,她是绝不敢与夏金桂平起平坐的,哪里谈得到“不把夏金桂放在眼里”?
但是,宝蟾和夏金桂之间,的确有着矛盾,甚至非常激烈,激烈到薛蟠“一身难以两顾,惟徘徊观望于两者之间,十分闹的无法,便出门躲在外厢”。既然宝蟾眼里有夏金桂,她又怎么有底气,和主妇闹到这样的地步?
其实说穿了很简单。宝蟾的底气,就来自于当时通行的“一夫一妻多妾”的婚姻制度。
夏金桂是薛蟠的原配嫡妻,她享有管理奴仆与侍妾的权力。但,只有管理,没有拒绝的权力。薛蟠是天然该有侍妾的,或者是香菱,或者是宝蟾,连强硬的夏金桂也不能拒绝——当初折磨香菱,也借助了“镇魇”来陷害,才达到“断绝”的目的。
同样的道理,夏金桂无法拒绝宝蟾。因为薛蟠拥有宝蟾,是受主流观念保护的;宝蟾做薛蟠的侍妾,也是受世俗传统保护的。如果金桂找不到宝蟾的错处,她就只能接受一男二女的婚姻模式。
夏金桂不愿意接受这个模式,于是“寻趁宝蟾”。也就是说,是夏金桂主动向宝蟾挑衅的。甚至可以说,是夏金桂向通行的侍妾制度挑衅的,因为这个制度保护宝蟾。
聪明能干如王熙凤,挑战侍妾制度,都落得众叛亲离的下场,何况是不那么聪明能干的夏金桂?她在不利于自己的战场上,发起违背公理的战争,面对的又是“烈火干柴”、且受到公理保护的宝蟾,她还怎么可能旗开得胜、战无不利?
夏金桂是主,宝蟾是仆。夏金桂强,宝蟾弱。这是不可违背的制度法则。但宝蟾在那个时代、那个世界,也有她的小小一片天地。
这一片小小的天地,就是宝蟾的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