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身为一国皇帝,为了求得我的原谅,竟然跪在地上痛哭流涕
幼时初见我便被阿辞的容貌惊艳,奈何君有绮貌,却为宦官。
我从未想过他会是陛下独子,就如我从未想过我所有所爱之人皆会因他而死。
曾经我一心想要嫁阿辞为妻,如今却甘愿嫁长我16岁的太傅,只为逃离他。
大婚前夜,黑暗中他疯狂地堵住我的唇,粗暴地扯开我衣襟,一遍遍低吼:“你是我的!”
宛如魔音,久久不散……
秋风阵阵,晴空万里。
我站在一旁,垂眸看着面前贵妃椅上靠着的女子。
榻上之人腰身纤细,眉目清丽,好似画中人。
晴空下她的面庞光洁无暇,细长的脖颈露在外面,肌肤胜雪,映衬着额间的花钿更加殷红。
她朱唇微张、长睫微闪,似乎还有呼吸,似乎只是睡着了。
那是我。
一炷香前,我死在寝殿外的贵妃椅上。
落叶翻飞,树叶攒动。
我看到阿辞从宫门外飞奔而来,却在离我两三步远的地方停下。
他看着我的睡颜,似乎不敢相信我已经死了的事实。
他跪倒在我身前,他的手在抖,他抱起我,将我紧紧搂在怀里。
我听见他叫我的名字。
“阮阮,不要抛下我,不要这么对我好不好?我错了,我错了。”
“我们不是昨天才说好了,要一起赏今年的初雪,要一起白头,你忘了吗?”
“你答应过的,不会不要我……”
他带着哭腔,声音在发抖。
我突然想起儿时在书中读到的诗文 “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那时我说与他听,他就抚着我的头柔声说:“我们阮阮当然会长命百岁,和我一起走到白头。”
我笑着应下,可我心中清楚,我不会长命百岁,我们只是自欺欺人。
后来还是执意要拉着他一起赏雪,可惜半生岁月,二十五载,我们始终没能站在一起,共赏同一天空下的一场雪景。
我来到他身边,看着他抱着我的身体哭得撕心裂肺。
凝视他良久,终是在他耳边轻轻叹了一口气:“阿辞,你我终究是……有缘无分。”
我听到丧钟声,国母仙逝,满宫同悲、天下缟素。
宫门外宫人臣子乌压压跪了一片,不知过了多久,阿辞还维持着最初的那个姿势,搂着我早已发凉的身体。
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从怀中拿出一块油纸包的枣花酥,揭开油纸,点心已经碎得不成形了,他拿起一小块放到我嘴边,可我怎么也吃不进去了。
他试了又试,拿起来,掉下去,如此反复,他像个固执的孩子不肯罢休,直到一整块点心碎成渣子,再也找不出一块成型的,怎么捻都捻不起来了。
他将头埋在我怀里痛哭,一遍遍唤我的名字,叫我不要走,看着他这样子,我也好难过,可是如今任凭我如何,他却是再也看不见我了。
顷刻间,漫天飞雪。
秋日飘雪,天下奇闻,却终究是不合时宜。
我在这世间本已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东西了,死亡对我来说已是更好的结局,奈何阿辞迟迟不肯将我的尸身下葬。
他将我置于水晶棺中,日日守着我枯坐,饭也不吃,早朝也不上了。
那帮人终于看不去,从宫外请了游方的道士来为我超度,请求阿辞将我下葬,让我入土为安。
老道进来的那一刻,我便觉得他很熟悉。
他似乎看得见我。
他对我说:“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于是我终于从他口中听到了当年那句完整的命运预言:“此女贵极,日后贵不可言,然慧极则伤,情深不寿,唯离情远爱,方可益寿。”
我四岁时重病,差点没能活过来,阿娘走投无路请了道士来相看。
请的便是他。
当年这句话,苏嬷嬷只听到了前半句,阿娘只听到了后半句,可惜我死后才终于勘破迷津。
老道带走了我的魂魄,我终得转世投胎。
这世间独留阿辞一人。
再见了,我的小中人,愿你余生平安喜乐,有人爱, 有爱人,长长久久,长命百岁。
我在心中默念,愿我们来生,不再见。
帝后不和,满宫皆知。
“真不知道一个二嫁妇,还病殃殃的,也不知还能活多久,陛下对她那么好,竟还不领情!”
“谁说不是呢,真不知陛下看上她什么了?”
我倚在窗边,听着窗下两个小宫女在发牢骚。
这话里的“二嫁妇”说的不是别人,正是我。
若不是我已经病得没有力气,定是要起来与她们论上一论,这情给她们,看她们领是不领。
啪!
啪!
两个响亮的巴掌声惊走了树上的鸟儿。
“大胆刁奴,竟敢在背后议论皇后,简直该杀,都给我拖下去乱棍打死!”
赵嬷嬷话音刚落,当即就有侍卫出来要将二人拖走。
两个小宫女扑通跪下,吓得连连发抖,嘴里一个劲儿求饶。
我轻轻咳嗽一声,众人抬头这才看见我。
赵嬷嬷脸色一僵,两个小宫女更是抖成筛糠。
“罢了,看在她们年纪尚小的份上,留她们一命,打发去慎刑司吧!”
两个宫女对着我千恩万谢,我却是连抬眼的力气都没有了。
事毕,赵嬷嬷上来向我问安。
“刚才那两个贱婢的话娘娘不必放在心上,娘娘好生将养,身体定会大好的。”
我知她是安慰我,可我实在没力气应付她了。
赵嬷嬷是阿辞派来盯着我的人,他将我囚于宫中,阻断了我与外界的一切联系。
他不惜一切,就是要我留在他身边,他像个孩子一样向我证明我为他所有。
可是他快留不住我了,因为我快要死了。
入夜,我正睡着,突然脸颊上有柔软温热的触感,我睁眼,发现阿辞正坐在床边看着我。
见我醒来,他面色有些不自在。
“阮阮,对不起,吵醒你了。”他向我道歉。
他从前待我从不会如此小心翼翼,我和他都明白,我们早就回不去了。
我静静地看着他不说话。
他面色讪讪,看向我的眼神里满是乞求,最后还是怕自己待在这儿会惹我不开心,起身走了。
这样的情形不知有多少次了,他每晚都会来,静静地坐在我床边看着我,轻轻地吻我的脸颊。
他以为我睡着了,其实我都知道。
每次我醒来他都会默默地离开,因为他知道我讨厌见着他。
可是这一次,我拽住了他的衣角。
“阿辞。”我唤他。
我已经好久没有这么唤过他了。
他猛地转过身,眼底迸出惊天动地的光彩。
“你,你肯原谅我了?”他的声音微微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