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国上将身世存疑,湖北两地长期扯皮,起因源自将军故意和稀泥?
1614名开国将军,各有各的精彩。从目不识丁的小铁匠,到长征时期的红军师长,再到统帅几万人的 *** 之一军军长,进而成为新中国的开国上将,贺炳炎的一生充满传奇。在57名开国上将中,他的人生经历可能更复杂曲折。
贺炳炎上将
由于往事已过去近百年,笼罩在将军身上的一些谜团,似乎仍然没有揭开。就拿他的身世来说,迄今为止一直存疑。从而导致湖北松滋、宜都这两个县级市长期争论,长期扯皮。两地各抒己见,但谁也说服不了谁,谁也不愿意轻易服输。
这场旷日持久的争论,从上世纪八十年代开始,到现在已过去40多年,仍然没有结果,双方各执一词,坚定不移地称将军的籍贯地就在自己的辖区之内。于是人们就看到奇怪的一幕。
如果南渡长江,进入湖北松滋、宜都两市的交界地,你就会愕然发现,无论是在松滋境内的刘家场镇,还是在宜都境内的松木坪镇,都各自树立有将军的铜像,都有以将军之名命名的广场、道路和学校,也各自按照自己的设想,为将军建起了纪念馆。
松滋刘家场和宜都松木坪都为将军建有雕像
两地都在争,两地都在抢,两地也都在打“将军牌”。可将军只有一个,真正的籍贯地也应该只有一个。
让人困惑不解的是,往事即使再曲折、再复杂,也总有理清事实真相的时候。何况两地的相关部门,都花很大时间和精力,对将军的身世进行过细致调查和研究,那么为什么会出现这种长期争论,互不相让的奇怪事情呢?
有人说,围绕将军身世的问题,湖北两地之所以长期扯皮,问题其实就出在将军本人身上,是他故意和稀泥才为现在的争论不休和扯皮不断,提前埋下伏笔。
将军一生光明磊落,两袖清风,从不为个人谋私利,也不为家庭搞特殊,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在自己籍贯地问题上,犯下故意和稀泥的嫌疑?他又是如何在不经意间,给后世的人们撒下弥天大谎?
要回答这些问题,要想理清将军身世谜团,就得从上世初,突然发生在将军母亲身上的一件奇怪事说起。
贺炳炎的妈妈名叫晏兰儿,淑德贤惠,勤劳善良,但命运似乎总是对她有些不公。由于出身贫苦,她自幼饱受生活的艰辛与磨难。
长大成人后,在家长操持下,晏兰儿嫁到宜都东南部最偏远的乡村江家湾,与向允香结为夫妻。虽然家无半亩良田,只能靠租种地主的土地度日,但小两口勤扒苦做,互敬互爱,小日子过得也算有点滋味。不久后,夫妻两人先后育下一女一子。长女向从秀(1903年),长子向从新(1905年)。
或许有人开始产生疑惑,贺炳炎的妈妈嫁的是向允香,姐姐和哥哥都用向氏取名,为何将军本人用似乎并无关联的贺氏取名?
这就不能不提接下来发生的奇怪事。只有了解到怪事的真相,你才会恍然大悟,你也才会发自肺腑地为将军母亲的伟大人格点赞。
大约是在辛亥革命爆发的1911年前后。有一天,一场婚礼正欢天喜地举行。
新郎是晏兰儿丈夫向允香的亲弟弟向允年,娶的新媳妇名叫胡德秀,这又是一个人性充满光辉的平凡女人。
1951年11月,离家20多年的将军首次回乡探亲,满怀深情地对这位全家的大恩人说:“幺妈,您抚了老的,又抚小了,不是亲妈胜似亲妈。”
1951年11月贺炳炎首次回乡探亲与家人合影(前排中即为胡德秀)
既然是小叔子娶新媳妇,作为嫂子的晏兰儿当然得忙前忙后。她既要端茶倒水,忙着招呼客人,还得时不时到厨房帮厨。
晏兰儿是大家公认的好媳妇,绝不会偷懒耍滑,但她心里始终放不下一件事。于是忙里偷闲,抽空回了一趟自己的屋。
谁也没想到,一件意外事实然发生。当她跨进房间直奔床头时,看到了世人最不愿意看到的一幕。随着一声惊叫,她陡然跌倒床边,泪水顿时澎湃而出,脚下瞬间出现一条泪河。
究竟发生了什么,让这位贤惠淑良的女子顿失方寸?
原来一直昏睡在床的丈夫向允香,已闭上双眼离开人世,全身上下早已一片冰凉。怎么突然间发生了这种让人泪奔的人间惨剧?
其实在此之前,向允香已与疾病抗争了一段时间。晏兰儿原本希望丈夫能尽快好起来,可没想到他的病情越来越重,最终不得不卧倒在床。
以前还有个盼头,希望丈夫能治好疾病,夫妻俩可以再去打拚,没想到就在弟弟的新婚大喜之日,突然撒手人寰。
丈夫悄然离世,晏兰儿如同五雷轰顶,她摇着丈夫早已僵硬的手臂,喃喃自语:你狠心走了,叫我们娘仨怎么活呀?
晏兰儿虽然命苦,但天性善良。今天是小叔子的大喜日,怎能因为自已家里的事,突然扫了大家的好兴致呢?尽管痛苦万分,也只能强忍悲痛,掩面而泣。
晏兰儿用棉被悄悄盖好丈夫的遗体,一把擦掉脸上的泪,坚强地站起来,强颜欢笑的重新出现在众人面前,仍然跑前跑后,帮助招待四来五处的客人。
直到小叔子的婚事全部办完,她才将噩耗告诉他人,然后张罗着给丈夫办后事。
既没有什么积蓄,又无寸土可耕的雇农家庭,家里如果没有男劳力,在苦难的旧社会是难以度日的,何况还有两个未成年的孩子。
往后的日子举步艰难,开始她还能咬牙坚持,可时间一长,那柔嫩的身躯怎能承受得住?改嫁似乎是更好选择,可她根本就不愿丢下自己的两个小孩,怎么办?
在村里好心人建议下,她含泪作出“招夫入赘”决定。希望能找一个老实本分,又能吃苦耐劳的人,一起共渡难关。
在封建思想极其浓厚的旧社会,“上门扶子”并不是一件光彩事。稍微有点富裕的人,断然不会考虑这种结婚方式,何况女方还有两个孩子。所以她想招夫入赘,也不是一件容易事。
但是仍然有好心人不停的牵线搭桥,还是有一个诚实可靠的人,勇敢地来到晏兰儿的身边。这个人名叫贺学文,他就是贺炳炎的亲生父亲。
贺学文,红军烈士。他老家就在江家湾北部的九道河巫家堰,解放前九道河隶属枝江县管辖,由于行政区域变更原因,解放后这里已划归宜都,现在隶属宜都枝城镇纸坊冲村管辖。
大革命时期,贺学文在帮工所在地的松滋刘家场境内,参加过农民协会,后于1929年春投奔贺龙红军,一直在队伍里从事后勤。1934年他随贺龙红 *** 战至鹤峰,不幸牺牲在县城边的一次战斗中。
由湖北鹤峰迁葬至宜都江家湾的贺学文烈士墓
贺学文也是一个苦命人,由于家庭贫穷,十多岁就不得不外出务工,先后在宜都境内的郑家垴、江家湾等煤矿当矿工,长期从事挖煤、背煤的营生,也当过一段时间的挑夫和铁匠,空闲时还会帮人杀猪,以额外赚些一些钱补贴家用。
在此之前,贺学文也是结过婚的人。由于对方没有生育能力,他又望子心切,只好与对方离婚。
无论是贺学文的老家枝江县九道河巫家堰,还是晏兰儿夫家所在地的江家湾,亦或是贺学文辗转出卖苦力的郑家垴、江家湾煤矿,彼此之间的距离并不算太远,大约在方圆二三十里左右,彼此间都有相互熟悉的人。
经过热心人牵线搭桥,两个苦命人终于凑成一家。尽管日子仍然过得有些苦,但晏兰儿娘仨有了贺学文的经济支撑,贺学文在周边地区卖苦力也有了落脚地。欢乐的笑声开始荡漾在彼此间的眉宇上。
宜都松木坪江家湾全景图
再婚后大约过了二三年,也就是1913年2月间,晏兰儿就给贺学文生了一个儿子。虎头虎脑的,很是可爱。贺学文高兴得手舞足蹈。回想初婚时盼子望眼欲穿,再回头看看活泼可爱的儿子,贺学文睡着了都想笑。
但是贺学文也有遗憾。他的身份是“上门入赘”,按当时的封建传统和当地风俗习惯,在向氏家族生的孩子,只能随向氏取名,是不能用贺氏取名的,所以儿子被取名为向从炎。
这个迎着朝阳来到人世的向从炎,其实就是后来的开国上将贺炳炎。
红军时期的贺炳炎
那么在向氏家族出生的向从炎,究竟是如何打破封建传统,突然摇身一变成了贺炳炎的呢?这与接下来又将发生的一次意外有关。
虽然是再婚家庭,虽然从前都是穷苦人,但一个憨厚实诚、劳巴苦做;一个心地善良、勤俭持家,两人又有了共同的孩子,日子过得红红火火,开开心心。但遗憾的是好景不常在,就在向从炎8岁那年,母亲晏兰儿被病魔击倒,突然去世,43岁的贺学文顿成鳏夫。
因为各种原因,年龄已大的贺学文,根本不可能考虑再婚的事,安排好妻子的后事,他开始常年租住在离江家湾大约十多里地的干沟河,因为这里就是他的帮工地,来去方便。儿子向从炎也搬到这里与他同住,后来还在这里结婚生子。
贺学文后来虽然也参加了红军,但受传统思想影响,他曾经有着传宗接代的浓厚情结。妻子已经病故,他自己也已离开向氏家族的群居地,于是他给儿子改回原有的姓氏,同时还按《贺氏宗谱》规定的字派,给儿子重新取名。
就这样,曾经的“向从炎”摇身一变,突然成了“贺明炎”。
后来贺明炎参加红军,有的由于他没有文化,人们喊来喊去,慢慢就讹变成了“贺炳炎”,最终以这个名字传世。
看到这个地方,或许有人会问,不是说围绕将军身世问题,湖北两地在长期扯皮吗?根据以上的这些情况,贺炳炎的身世应该是非常清晰明了的呀。
贺炳炎故居
的确如此,从上面所讲述的这些故事看,将军的身世一清二楚。他祖籍枝江县九道河巫家堰,今隶宜都市枝城镇纸坊村;他的出生地就在宜都市松木坪镇境内的江家湾。
那为什么松滋市有关方面仍然要争,仍然铁着脸说贺炳炎的籍贯地,就在本市刘家场镇境内呢?难道不怕别人说他们不要脸?
其实,早在40多年前的上世纪八十年代,以上所说的这些故事,并没有几个人知道。当时包括宜都党史部门的所有人在内,都认为贺炳炎的籍贯地,在松滋境内的刘家场。
人们为什么罔顾客观事实,非要给将军篡改籍贯地和出生地?
其实这根本就不能怪别人,非要怪的话,也只能怪将军自己。因为无论是对外交往,还是给组织部门提供个人简历,贺炳炎都自称湖北松滋刘家场人。
为了核实将军的籍贯,松滋、宜都两地都曾派专人,前往 *** 总政治部档案馆,查阅过与将军有关的所有档案。在他自己撰写的《自传》《思想历史自传》《我的自传》等档案材料中,发现他的确一直称自己是松滋刘家场人。
也正是因为这些原因,包括贺龙元帅在内,与将军熟悉的共和国将领以及他的所有部下,都认为他就是松滋刘家场人。
也正因为这些原因,将军在 *** 司令员的岗位上,于1960年7月1日不幸病逝后, *** 在成都市磨盘山公墓,为安葬此地的将军立下墓碑时,其碑文的起首之一句就称:“贺炳炎同志,湖北省松滋县刘家场姜家湾人。”
贺炳炎工作证籍贯地注明为湖北松滋
根据开国少将李文清的回忆,贺炳炎碑文上的文字,由 *** 政治部撰写,得到了贺龙元帅的审定。
李文清将军的老家在松滋街河市,也是在老家参加的贺龙红军,一直也贺炳炎战斗在一起,两人也一起以老乡相称。除此之外,将军工作证上的籍贯一栏,也一直填写的是“松滋刘家场”。
所以,松滋方面一直坚定不移的称将军是松滋人,不仅有过硬逻辑支撑,还得到将军本人的认可,你能说他们错了吗?
设在松滋城内的贺炳炎将军纪念馆
这就令人奇怪了,根据我们前面提供的历史信息,将军的籍贯地和出生地,一直都在宜都境内,为什么所有的白纸黑字,都记载说将军是松滋刘家场人?就连将军本人,为什么也一再称自己是松滋人?
这里面一定有让人意想不到的故事发生!
还有令人费解的。既然各种档案,都证实贺炳炎是松滋刘家场人,为什么宜都方面不早提出问题,非要等一切尘埃落定后再来争?
他们到底使出了什么真本领,竟然可以撼动官方认可的结论,让历史的天秤逐步朝自己这方倾斜?
一切的逆转,其实是在不经意间陡然发生的;一切的争论,也是在不经意间逐步开始的。
在上世纪八十年代以前,关于贺炳炎的身世,没有任何一个人产生怀疑,所有人都相信将军本人的说法,认为他就是货真价实的松滋人。但是,在相关历史信息没有被挖掘出来前,又有谁能未卜先知,提前发现他是冒牌的呢?
1982年,宜都党史部门根据上级决定,开始启动党史资料的征集与调查。当工作人员来到松木坪镇内开始普查时,愕然发现一个惊天大秘密,贺炳炎在当地的一些亲人和儿时的玩伴,都称贺炳炎的老家,就在该镇境内的江家湾。
工作人员开始并不相信,因为将军本人一直称自己是松滋刘家场姜家湾人,这一说法也已得到党史、军史部门的认可,但本着对历史负责、对党史负责的精神,宜都党史部门的工作人员,开始对收集到的相关信息,进行整理和研究。
随着研究的逐步深入,宜都方面有了另外一个惊天大发现。将军不是一直称自己是松滋刘家场姜家湾人吗?可查阅包括当地《松滋县志》在内的所有史料,发现将军的说法存在一个巨大漏洞。
大家发现自晚清以来,以松滋刘家场为治所的行政区域内,根本就没有“姜家湾”这个地名的存在,也没有与其同音的“江家湾”。在与松滋刘家场相邻的宜都松木坪境内,虽然也没有“姜家湾”,但却有与其谐音相同的“江家湾”。
于是,宜都党史部门大胆作岀推论:应该是将军自己搞错了本人的籍贯地。因为支撑这个推论的,还有一个重要前提:称贺炳炎出生在宜都江家湾的那些人,全是江家湾人或与江家湾有关联的人。
宜都松木坪江家湾位置示意图
世人哪有自己不知自己是哪里人的?一个统帅千军万马的人,居然会把自己的出生地搞错?这可是一件稀罕事呀。那么,在籍贯地的问题上,将军为何要张冠李戴,闹出似乎有点颠倒黑白的笑话?
这与将军悲惨的童年有关,这里暗藏着令人唏嘘不已的陈年旧事。
在贺炳炎2岁的时候,家里突然遭遇一场大劫难,全家人被诰赐山的雷和尚带人摔锅倒灶,打下了山。
他家不是在江家湾吗,怎么会与和尚 *** ?原来他父亲贺学文来到向家,当起“顶门女婿”后,就不在去煤矿当矿工,而是带着一家人上了离家既不太远、也不太近的诰赐山,靠租种寺院的几亩土地度日,平时也租住在寺院的破房内。
诰赐山
夫妻两人面朝黄土背朝天,开始还可勉强度日,但接下来就发生意外。由于年成不好,吃的都不够,哪有办法上缴课租?庙里的雷和尚毫无怜悯之心,就带人将他们一家人赶下了山。
实在没办法,贺学文就拖家带口,来到诰赐山南侧的一个名叫干沟河的小山村另谋出路。他很快在这找到一处帮工地,晏兰儿有一门亲戚就住在这里,家中正好有空房,从此全家人就租住在这里。
贺炳炎家的租住地:松滋干沟河台子屋场
6年后,也就是在贺炳炎8岁的时候,家中再遭劫难,母亲晏兰儿突然被疾病击倒,没过多久就撒手人寰。她和前夫生的两个孩子,已稍稍长大,尚可自立,但贺炳炎还小呀,贺学文整天累得黑汗水流,哪有时间和精力管他?
由于给妻子治病已欠下不少债,家中还有三个孩子,贺学文只好白天黑夜拚命去赚钱,考虑到年龄还小的贺炳炎无人照料,老家的婶娘胡德秀是个热心快肠的人,就把他接回江家湾。
正是有了婶娘的照顾,贺炳炎才度过了人生中那段最痛苦、最黑暗的时候。由于婶娘家的日子也不宽裕,稍稍懂事的他也不愿坐吃闲饭,就开始想着要应如何给家里分摊贫困。那么小的年纪又能干什么呢?只有去给地主放牛、放羊。
根据将军自己的回忆,结合宜都党史部门的全面调查结果,从9岁到14岁,贺炳炎先后在江家湾和父亲老家所在地的九道河巫家堰,当了5年的放牛娃,连一天书也没有读过。
那么凄惨的童年,能把肚子填饱就谢天谢地,哪有余钱交学费?
15岁的时候,将军回到父亲身边。当然,由于父亲一直租住在这里,他此前也时不时会来到干沟河。此时的他,已经有点长大成年的味道,也在这里找了一个暂时稳定的帮工地。
一年后,在家中长辈操持下,贺炳炎与原配妻子兰良秀拜堂成亲。他们的新房就设在干沟河的租住地。后来他女儿贺雷珍就是在这出生的。
婚后没多久,经过妻兄兰良鉴介绍,贺炳炎离开干沟河,南下到了松滋县刘家场。这里有一家名为“向元丰”的铁铺,他开始在这学打铁,师兄就是兰良鉴。
松滋刘家场镇向元丰铁铺遗迹
1929年春,贺龙领导的红军突然来到刘家场,还在镇上召开了群众大众,号召大家打土豪、分田地,也设了招兵处。
贺炳炎得知红军就是为穷人打天下的部队,顿时涌起万丈豪情,扔下铁锤就要报名参军。父亲贺学文认为他年纪还小,并不赞成,但他自己却跟着红军走了。
贺炳炎不服气呀,心里不停地怪父亲:你既然反对我参加红军,为何自己又要抛下我们呢?于是他横下一条心,我一定要当红军。
第二天不等天亮,他就悄悄起床,瞒着租住在一起的妻兄兰良鉴,踏上了追赶红军的道路。从此,这里开始流传“父子争着当红军”的传奇故事。
可能已有朋友不耐烦,你这讲的是父子同时投奔红军的故事,并没解答将军为何把自己出生地搞错了的疑问呀?
亲爱的朋友,请别慌!只有理清贺炳炎参军前的人生历程,有关他身世的谜团,才可水落石起。
从出生到参加红军,有几个关键地名与将军密切相关:江家湾、诰赐山、干沟河、巫家堰、刘家场。
通过前面的介绍,我们已知这样的事实:巫家堰是将军父亲贺学文老家,原属枝江后改隶宜都;江家湾是将军出生地,一直隶属宜都松木坪;刘家场是将军学打铁和参加红军的地方,一直隶属松滋;那么诰赐山和干沟河这两个地方到底在哪,它们究竟属于宜都,还是属于松滋?
诰赐山位置示意图
无论是查阅宜都、松滋两地的行政区域图,还是借助现代化的卫星地图,我们都可得出这样的结论:诰赐山正好位于宜都、松滋两地的结合部,它就是宜都、松滋两地的界山;地处诰赐山西南侧的干沟河,一直属于松滋县管辖,贺家曾先后在这里的黑子冲、台子屋场两地居住。
如果把干沟河(在今松滋刘家场镇河田坪村境内)与江家湾进行对比,两者之间只隔着一个名叫龚家坳的小山村。
简单地说,将军家的租住地、将军自己的结婚地、将军女儿贺雷珍的出生地,虽然正好位于宜都、松滋两地的结合部,但它其实明确属于松滋刘家场镇的河田坪村管辖。
贺炳炎长女贺雷珍(前排左一)与松滋县领导在河田坪村境内的贺炳炎雕像前合影
对于将军为何搞错了自己籍贯地的问题,曾任宜都党史办主任的明建中,在《贺炳炎上将家世籍贯考》一文中进行过剖析。根据他的研究成果,并结合我们的分析,可以得出五点结论:
之一,特殊的地理位置,容易让人混淆边界意识。将军的出生地宜都江家湾,与松滋刘家场所辖区域正好相邻,由江家湾的贺家屋场南下只需走700余米,就进入到松滋的管辖区域。它与松滋的地界只隔了一道名为龚家坳的小山梁,坳顶分水处就是县界。
第二,两地人员的频繁交流互动,误导了将军的判断。江家湾是当地著名的煤炭产地,来来往往的人很多,从松滋过境来这做工的人也非常多,大家早来晚归,交流和互动都很频繁,容易让人产生这里也属于松滋的错误判断。
第三,家庭和个人频繁的往返迁徙,模糊了将军的
县境意识。因为家庭贫苦,家中又屡遭劫难,父亲贺学文被诰赐山的雷和尚打下山后,一直在距江家湾4.5里的松滋干沟河境内帮工、租居,导致贺炳炎从小就在宜都、松滋两地的边界地区往返迁徙,使他模糊了县界意识。
第四,松滋刘家场的经济向心力,进一步放大了将军的错觉。他的出身地江家湾虽一直隶属松木坪,但那里只有屈指可数的几家店铺和作坊,并未形成真正的集市,而且从江家湾到松木坪,还隔着一条400多米高的山梁,来往并不方便。
但是,离江家湾并不太远的松滋刘家场,却是另外一番景象。它是当时松滋、宜都、五峰3县边界地区更大的商品集散地,拥有店铺、作坊近百家。而且江家湾距刘家场仅13里,江家湾的村民无论是赶集,还是想做生意,或者是寻找打工、学艺的机会,都会不约而同前往刘家场。
松滋刘家场对宜都江家湾一带的人,总是在无形中产生一种强烈的向心力。
第五,吃了没有文化的亏。由于家庭贫困,将军既没有上过学,而且早在16岁时就已投奔红军,长期在外南征北战;此外,他家的租居地、他自己的结婚地和帮工地,也全都位于松滋境内,他又是在刘家场投奔的红军。这也导致他错误地认为自己就是松滋人。
综上所述,由于主观和客观上的各种因素,全部叠加在一起,将军的县域意识早已被模糊、混淆,他凭自己的主观想象,认为自己一直是松滋人。
贺炳炎祖居地和居住地位置示意图
由此看来,在自己籍贯地的问题上,将军并不是在故意混淆是非,也不是故意张冠李戴,而是在不经意之间产生的思维偏差。
但是,就是这个不经意间出现的失误,为湖北两地后来围绕将军籍贯地的归属问题长期扯皮,提前埋下了伏笔。
好在后来有了细心者的出现。宜都党史部门的工作者,本着对历史负责,对将军负责,对事情真相负责的精神,先后走访调查了数百人次,收集整理了大量的文字资料和实物资料。通过严谨务实的考证,终于还原了事件的真相。
遗憾的是,将军早在1960年7月就已因病去世,年仅47岁,他在战争年代受的伤太多,体能早已透支。他至死都不知道自己是宜都。
但是这并没有多大关系。
1991年,将军遗孀姜平认可了宜都方面的调查结论,不仅将撰写贺炳炎传记的任务交给了宜都,还向这里捐赠了将军生前的一些遗物。将军生前的战友肖克上将,也应邀为设在江家湾的“炳炎小学”题写校名。
宜都松木坪镇江家湾贺炳炎小学内的将军雕像
尽管将军的身世已水落石地,但接下来还是发生了不可思议的事情。随着市场经济的不断兴起,随着名人效益开始逐渐成为一种宝贵的社会资源,松滋和宜都两地在心知肚明的情况下,开始争打“将军牌”。
于是,两个地方开始争先恐后为将军建立雕像和纪念馆,开始争着把当地学校命名为“贺炳炎学校”,也开始争着建立“贺炳炎广场”。虽然出现了互相扯皮的现象,但你能说他们其中的一方有错吗?
松滋方面可以理直气壮的说:将军在刘家场参的军,他也一再称自己是松滋人。宜都方面也可据理明言:事实胜于雄辩,将军的出生地和籍贯地就在宜都。
于是我们就又看到这样一幕:松滋在宣传的过程中,从不提贺炳炎父亲到宜都江家湾“上门入赘”一事,宜都也不讲贺炳炎与原配夫人兰良秀在松滋干沟沟结婚生子这一茬。
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有时候的确如此。围绕将军籍贯的争议,似乎真的无法平息。
但是,这两地能否换个角度看问题,大家能否坐下来一起协商,通过信息互通、资源共享方式,共同打造一个响当当的红色品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