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挝：美国“秘密轰炸”几十年后，未爆炸的炸弹仍然阻碍着发展

在美国最后一枚炸弹从遥远的东南亚内陆国家老挝上空落下50多年后，老挝的农村地区仍然到处是战争冲突遗留下来的致命危险物，而这场战争冲突早已成为西方许多人的遥远记忆。

然而，对老挝人民来说，越南战争留下的有害遗留物影响继续影响到21世纪至今。

▲1964年美国空军秘密轰炸老挝

在1964年至1973年间，美国空军对老挝境内进行了长达九年的秘密轰炸，导致超过200万吨的地雷和炸弹被倾倒在老挝。这场军事轰炸运动被美国称为“秘密战争”，因为突袭行动是在没有美国国会授权和美国公众知情的情况下进行的。在这次袭击中，老挝大约有3万人死亡或受伤，另有2万平民因遗留的未爆弹药而致残。

美军轰炸老挝有两个目的。一个是摧毁“胡志明之路”，这是一条穿越老挝、柬埔寨和越南丛林的秘密之路，以越共更高领导人胡志明的名字命名。这条小路是由许多小径组成的，被丛林包围，被用来作为后勤支持越战士兵的路线，在第二次印度支那战争中，1955至1975年间，在越南南部与美军和盟军作战，也被称为“越南战争”。

另一个目的是破坏和摧毁由越南 *** 支持的“老挝独立运动”。但是从官方来看，美国从未公开与老挝交战。

近年来，随着拆爆清理工作的加强，老挝每年的伤亡人数显著减少—从2008年的300多人减少到至今的不到50人。然而，这决不能模糊美国轰炸行动留下的更广泛的非人道主义遗产：在这个仍然是该地区最贫穷国家之一的国家，仅仅清理了不到2%的受污染土地。简而言之，未爆炸弹药留下的危害是老挝经济发展的主要障碍。

大约8000万枚集束炸弹仍然隐藏在森林中，淹没在河岸边，埋在肥沃的土壤中。这种广泛的污染导致大片农田无法使用，作物产量下降，粮食安全状况恶化。未爆炸弹药的存在也阻碍了农村建设：在开始建设工作之前，需要仔细清理大片土地，这使得基础设施项目更加危险和耗时。

▲老挝境内地表上的未爆炸集束炸弹外观

这些影响损害了社会和经济发展，使许多老挝人无法摆脱贫困生活。然而，在更详细地调查未爆炸弹药对发展的影响之前，有必要首先追溯老挝未爆炸弹药问题的历史。

对老挝的轰炸长期以来一直被越战的更大叙事所掩盖。上世纪60年代的越战是在美国试图通过遏制东南亚的“多米诺骨牌效应”来遏制共产主义蔓延时引发的。在这种背景下，在20世纪60年代初，大量美军开始参与一场针对北越的血腥而棘手的地面战争。

▲在未爆炸的集束炸弹旁边插入竹签警告别触碰

到1963年，战争已经蔓延到越南漫长而曲折的西部边境。越南的北越军队开始沿着胡志明小道向南越走私武器和设备：这是一条贯穿老挝东南部茂密森林的陆路补给线。

1964年12月，美国发起了史上规模更大的军事轰炸老挝行动。在接下来的九年里，老挝人均成为世界上遭受轰炸最严重的国家。美国飞机总共飞行了58万多架次，投放了200万吨弹药。

集束炸弹是美国空军轰炸老挝最常用的武器，每枚集束炸弹包含数百枚小型“小炸弹”，小炸弹大小如台球，它们在半空中释放，散布在广阔的地表区域。在轰炸期间，大约有2.6亿枚炸弹被投下，它们都从一个更大的容器里掉出来，用来破坏大片区域。这些炸弹比其他炸弹更容易引爆，因为它们体积小，因此构成了老挝目前更大的未爆炸弹药威胁。

其中，约8000万枚炸弹未能引爆，目前在老挝17个省中的14个省的农村散落战争垃圾，这对当地居民来说是一个巨大的风险。在许多情况下，农田受到未爆炸炸弹大面积污染，农民在耕种土地谋生时不得不冒着被未爆炸弹药炸死或炸伤的风险。

这对老挝平民人口的影响是巨大的。自1964年爆炸开始以来，已有5万多人死亡或致残。大多数集束炸弹爆炸事故都是由直接撞击或触碰引起的，这可能发生在农业劳动期间，或者孩子们错误地捡玩集束炸弹时。

▲被集束炸弹炸残手脚的老挝平民

在过去的20年里，清理工作加快了步伐。1996年，老挝国家未爆弹药方案（UXO Lao）成立，并与多个国际非 *** 组织合作，协调全国性的地面清除工作。未爆炸弹药的直接人道主义影响已慢慢消退：140多万件未爆炸弹药物品已被销毁，300万人参加了未爆弹药风险教育课程，而未爆炸弹药造成的伤亡率自2008年以来已下降了86%。

这些数字令人鼓舞，但还需要做更多的工作。尽管进行了20年的专门清理工作，但约98%的受污染土地仍充斥着未爆炸弹药。这一惊人的统计数字表明了问题的巨大规模，并鼓励人们反思美国轰炸行动的更间接的影响。从这个意义上说，必须问：未爆炸弹药对老挝的发展有多大的影响？

尽管老挝最近实现了8%以上的年均GDP增长，但老挝仍然是东南亚最贫穷的落后国家之一。在最新版本的联合国人类发展指数（UN Human Development Index）中，老挝在188个国家中排名第138位，该地区只有缅甸和柬埔寨的情况更糟。就老挝而言，未爆炸弹药污染在阻碍进步方面发挥着独特的作用。

未爆炸弹药与欠发达之间的关系最明显的就是通过贫困的棱镜折射。根据世界银行的数据，16.7%的老挝人每天的收入低于1.90美元，生活在贫困线以下的人口比例高于东南亚其他地区。

此外，城乡之间的贫富差距正在扩大。联合国开发计划署报告说，农村居民的贫困率高出三倍，在轰炸老挝最严重的越南边境地区，这种趋势尤其明显。

未爆炸弹药与贫困之间的联系显而易见，46个最贫困地区中有42个位于未爆炸弹药广泛存在的地区。然而，准确解释为什么未爆炸弹药会恶化发展结果是一项更复杂的任务。从这个意义上说，未爆炸弹药污染对老挝发展至关重要的两个领域产生了负面影响：农业生产和关键基础设施的建设。

首先，未爆炸弹药阻碍了农业生产。甚至在轰炸行动之前，老挝就因其崎岖的山区地形而处于不利地位。农业用地仅占全国总土地面积的10%；东南亚的比例更低。未爆炸弹药的存在加剧了这一问题，使大片土地无法使用，使该国农民无法生产足够的粮食来养活其迅速增长的人口，目前人口为700万（2018年）。因此，未爆炸弹药的污染严重限制了老挝的农业潜力，使许多公民陷入粮食不安全的境地，18.5%的人口营养不良。

第二，未爆炸弹药阻碍了关键基础设施的建设。老挝多山的地形、茂密的丛林和缺乏海岸线的内陆已经成为建设和自由贸易的天然障碍，但未爆炸弹药的存在加剧了这些困难。未爆炸弹药使得提供交通和能源基础设施建设比地球上几乎任何其他地方都更加危险和耗时。

▲老挝工兵清理地下未爆炸的炸弹

在开工之前，必须对土地进行广泛调查和清理，这会造成长时间的延误，增加了成本，并抑制外国投资。例如，1075兆瓦的南屯河2（Nam Theun II）大坝的建设是在之前三年耗资近1700万美元的未爆炸弹药清除工作之后才得以开始的。

未爆炸弹药的危险还导致缺乏足够的安全道路建设，限制了城乡贸易往来，使许多偏远村庄陷入更深的贫困。

▲玩耍的老挝儿童与美国人留下的炸弹合影